老張60出頭，退休在家。
不，嚴格意義上講，老張沒有退休一說，他這大半輩子壓根就沒怎麼參加過工作。
“作為一個男人，太失敗了。”這是老張的妻子經常對他脫口而出的話，他早已習以為常。
年輕那會，老張也曾想幹出一番事業來，他像《平凡的世界》中的孫少安一樣，開過一個燒磚廠，不僅不賺，還賠了一筆錢進去。這錢如果是老張自己的錢，那賠了也就賠了，可這錢偏偏是老張妻子的陪嫁，老張東山再起的心願就不了了之了。
再之後，老張在爹媽贊助下買了輛摩托車，在街邊拉客，賺點小錢。
小縣城，出門的人並不多，老張有時候在街邊蹲上一天了，也拉不到幾個客人，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妻子十分彪悍，見老張一天賺不到一點錢回來，直接拉上公婆宣佈，她要主外，老張主內，顛覆了咱們中國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
老張妻子還算是有生意頭腦的人，她在市場上賣過蔬菜，也賣過水果，最後找準商機賣冥紙。
那生意可紅火了，中國幾千年來，“重喪事”的習俗可是很難改變的，她的小店裡就是賣點冥紙、香燭啥的，再結合小城節日的習俗賣點粿品和水果，足夠養活一家人的。
而老張這邊 ，真的就退居二線了，他專職在家帶娃，妻子給他生了3個女兒。孩子對異性父母的依戀是比較強的，老張的3個女兒都特別依戀老張，作為一個父親，要做到不偏不向。他的教育是比較強勢的，估計老張把妻子對他的強勢全投射到女兒的身上了。
好傢伙，30年來都是這樣的教育方式，老張3女兒都是“乖乖女”的形象。
30年來，父母從不同意他們晚上出門，即使和同性朋友出門也不行。老張兩公婆一開始還互相安慰，等出來工作了就好了，不用擔心。
3個女兒乖乖上完大學，畢業後，兩個當護士，一個當老師。護士平時3班倒不說，整天忙得連軸轉，當老師的女兒單位離家太遠了，基本住校，週末才回一次，而老師的圈子就更小了，天天圍著學生轉。
女兒們年紀一年比一年大，現在最小的女兒也近30了，這在小縣城就是大齡剩女了。
可把老張夫婦兩愁壞了，家有仨剩女，該怎麼辦呢？
“作為一個男人，你太失敗了。”老張的妻子時常又在咒罵他，年輕時因為賺不到錢，年老了是怨他沒把女兒們教好，現在全成了剩女。
女兒們此刻都不在家，老張閉目養神。
天意，全是天意。
老張眼前的桌子上點子檀香，閉目養神的他加上這煙霧繚繞，倒頗有幾分禪意。
此刻，他不斷感慨，人生吶，這就是人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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