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東北菜的最初印象是大且糙。
去哈爾冰下館子吃飯點的東北大拉皮,上來一大盆足夠三四個人吃。探頭看去,黃瓜胡蘿蔔等蔬菜銼成絲,和半透明的涼皮一起用醋和辣椒麵粗暴地攪拌。味道是和當地人一般,莽撞、生猛、豪邁、強火力,加了醋就是酸,擱了糖就是甜。
▲東北硬核名菜—酸菜白肉燉豬血
五湖四海的人來到西湖之前,杭州人的吃食是很“單調”的。在家是麩皮青菜,去飯館是筍乾老鴨湯,溫溫柔柔的南方菜吃多了人也沒什麼興致。
最先炸開這層無趣的,是埋藏在辣椒和花椒之間的川菜,而等到滿大街的火鍋店都快塞不下的時候,重油重味的東北菜又悄然興起。
地址:上城區衢江路20號
瑾穎東北菜館
¥51/人
上城區東北家常菜
*上文中可能提到的店
不是該店
營業時間:10:00-14:00, 16:30-20:00
人均:50
瑾穎餐館,衢江路上的一家小東北菜館。說它小絕不是冤枉,滿打滿能湊四桌。
店裡談不上裝修,小到一望見底,牆上掛著樣式過時的鐘,用不到的電扇套著塑料袋,角落堆著飲料箱和礦泉水。
空間雜亂而有效率,穿梭在狹窄空隙間的老闆娘,能準確從各處取出所需,同時還不忘安撫在門口等位的客人。真乃,生活之女強人。
瑾穎餐館的東北夫妻2011年來杭州開店,一開業排隊已是常事。店裡人手不算寬裕,服務四張餐桌也是緊張。女人負責跑堂,一口熱情的東北話帶跑偏不少南方人。
佔領後廚的兩個男人,一箇中年圓頭圓肚,一個稍長戴著廚師高帽。夜晚生意正忙,僅有的兩口油鍋一刻不停,雞蛋,粉絲,酸菜,肉片叮叮噹噹得來回上場。
飯館經營幾年無風無浪,高光時刻是去年3月《舌尖上的中國》美食紀錄片導演陳曉卿來連吃兩天的飯,從此排隊就成了每日必修課。
晚上七點拿了號,徘徊等候。老闆娘不停道歉,說店裡有兩桌客人喝酒影響翻桌。其實無妨,在與眾多出口成髒,神態高傲的蒼蠅小館老闆打交道之後,遇上這麼一位“有服務精神”的反倒受寵若驚。
四大菜系裡東北菜是排不上號的,代表北方的只有北京菜和山東菜,又統稱為魯菜。魯菜是貴氣的皇室貴胄飲食,是滿漢全席裡的烤肉和濃湯,和用”龍肝鳳但“形容的珍貴食材。
實際上,東北菜也算是魯菜的半個師弟,只不過是繼承了最家常的部分。遙遠的南方人比如我提起東北菜,能隨口就來的不過是鍋包肉,酸菜燉粉條,以及地三鮮。
瑾穎餐館的鍋包肉,桌桌必點。菜端上來熱氣騰騰,藍花瓷盤託底,上面是粘連透明酸甜芡汁的金黃肉片,堆起來猶如山峭,幾縷不易察覺的配菜藏匿其間。
《東北瘋食記》裡說,1911年“濱江膳祖”鄭興文創造了鍋包肉,為的是討好當時在府內做客的俄國人。食譜流轉百年,真正在東北流行還是20年前。
開始東北大老爺們兒對鍋包肉多少有點”娘炮仇視“,認為酸甜口感是為婦女兒童特供。但等發揚光大,家中做飯主婦又開始發愁,家中煤氣不夠旺,炸兩遍都做不出飯店裡酥脆的口感。
瑾穎餐館裡的鍋包肉,是典型意義上的優秀選手。外皮籠罩油炸的焦香,趁熱咬下,是類似剛出爐烤鴨皮的脆度,掛糊的厚度適中,噴湧的肉汁滾燙,與酸甜味道融合一起,激盪口腔。
店裡把控鍋包肉的是老闆娘的父親,曾就職於國營飯店,操作起來是大刀闊斧。裡脊肉切成薄片,掛蛋清同澱粉調成薄漿,油燒到六七成熱逐片下鍋炸。此刻是最熱鬧的,肉片在油裡上下翻滾,不一會兒由白轉黃,釋放出無數氣泡。
等到炸熟撈出,淋上糖醋汁即刻上桌。
一盤吃完,盤底不見油,也是功夫。▲給肉片掛糊
和東北當地的菜相比,瑾穎餐館顯然是做了調整。最明顯一道是小雞燉蘑菇,原本需要放入粉條成為一鍋粘稠的亂燉,在這裡成為了湯肉分離的”輕流版“。
菜量在這裡有顯著的調整,南方人喜歡叫自己“小鳥胃”,但偏又喜歡一頓飯多嘗幾道菜。於是這裡每盤的分量都不大,價格也會實惠很多。
最喜歡一道醬炒雞蛋,用的杭州偏甜口的醬料,下重油炸香再和雞蛋一起滑炒。東北人做菜從不講究賣相,味多是濃重的酸甜,濃厚的鹹香,最後高度統一成”很下飯“。
▲下飯如有神助,醬炒雞蛋
地三鮮也是好味,炸過的土豆,水靈的青椒,軟爛的茄條蓋在米飯上,是讓人咬牙切齒又愛又恨的”碳水進行曲“。
酸菜白肉燉粉絲最是正宗,準確說起來是酸菜正宗。
一團團絮狀的金黃酸菜,味道豐滿,充滿層次。喝一口湯,濃郁的酸味讓味蕾大面積綻開,積澱多日的白菜在湯裡使勁釋放自己的魅力,去化解白肉的肥膩,去拯救粉絲的無趣。
東北菜的滋味大概就在於樸實和糙,油汪汪的葷菜和素材,配上大白米飯和熱湯,一頓滿意的餐食也就完成了。因為下飯,對於瑾穎餐館一場滿意,等到結賬,
10個菜還不到300,簡直滿意到不行。東北菜館從早上10點開始,營業到晚上8點,日日如此,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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