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合法在中國居住了!我可以登記結婚了!我可以外出打工了!”
2月28日下午4時,在東興中越邊境口岸,越南籍婦女阮敏洪手裡拿著剛剛辦好的簽證,飛快地奔向中國男子覃天強。
回頭看了看這座北侖河大橋,阮敏洪心潮澎湃:短短一百多米的距離,卻把她阻隔在異國他鄉整整二十六年,讓她從一個充滿幻想的少女變成一個臉上寫滿滄桑的婦人。
“如果沒有宋運欽,我可能要在中國當一輩子的‘黑人’。”阮敏洪撫摸著手中的Q1簽證,掉下激動的淚花。
阮敏洪是浦北縣六硍鎮木格村委水錶屯村民覃天強的“洋媳婦”。1993年,她離開家鄉越南,幾經輾轉,來到六硍鎮木格村,“嫁給”村民覃天強,並先後生育兩個兒子。
由於阮敏洪當年沒有辦理簽證入境,他們無法正式登記結婚,只能非法同居。辦理結婚登記成為他們的一塊心病。
“二十多年大門都不敢出的痛苦誰能理解?”阮敏洪說,“沒有身份證明寸步難行,外出連坐車、住宿都沒辦法,真的好難!”兩人只能守著不到兩畝的耕地,靠種植一些水稻、辣椒、八角維持生活。由於家庭貧困,被政府列為建檔立卡貧困戶。
這些年,兩人不是沒想過其他出路:覃天強想外出打工,又怕阮敏洪哪天就跑了;兩人一起去打工,一旦被公安查出來,阮敏洪就要被遣返回越南,家也就散了。
眼看村裡其他人都富起來了,自家的日子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兩人很是著急。“你知道怎麼辦簽證嗎?我想出去打工,我想脫貧!”去年5月的一天,阮敏洪鼓起勇氣向駐村工作隊員宋運欽諮詢。
聽到這話,宋運欽既高興又犯愁。喜的是貧困戶自己有脫貧的意願和動力,愁的是他對辦理簽證的流程概不知曉。
宋運欽先是在網上搜索外籍人員辦理簽證的流程,然後一遍遍打電話諮詢。可是他沒想到,單是撥通越南駐南寧總領事館的電話就費時兩天。
當宋運欽把辦理簽證的流程反饋給覃天強夫婦時,兩人眉頭緊鎖:“我們都沒有去過南寧,也不知道怎麼辦簽證。”
宋運欽脫口而出:“我開車送你們上去吧。”
因文化水平不高,阮敏洪對越南文字不甚精通。在越南駐南寧總領事館,阮敏洪看到申請表格上像蟲子一樣的文字,頭都大了,填寫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完成。覃天強幫不上忙,在旁邊乾著急。宋運欽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趕緊請來此辦事的越南籍女商人幫忙填表,終於趕在下班前提交材料。
三個月後,阮敏洪拿到越方簽證申請批覆,需要到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遞交簽證審核材料。再過一個月,拿到中方簽證審核材料後,需要到東興市出入境口岸辦理簽證。毫無疑問,都是宋運欽開車接送他們辦理。
辦好籤證沒兩天,心急的覃天強和阮敏洪便搭車來到市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回到家後,還樂滋滋地將喜事向鄰居們公佈,分享好心情。
村民調侃覃天強:“你還怕你老婆跑嗎?你還怕你老婆被抓嗎?”
“擔心了二十幾年,我這回終於安心,再也不用怕啦!我接下來要好好發展產業,種些百香果,養多一點雞。”覃天強笑答。
鄰居問阮敏洪:“今年你還偷渡回越南嗎?”
“不了,不了。我今年要光明正大地回越南,帶上老公和兒子,回去看越南的親人,讓他們知道我在中國過得挺好的。”阮敏洪說著六硍本地的方言,言語舉止早已和當地融為一體。
站在自家的兩層樓房裡,指著牆上的《2018年貧困戶扶貧受益明白卡》,阮敏洪滿足地說,去年他們一家得了低保金、農業補貼、扶貧小額信貸委託經營分紅、醫保補助等約1.68萬元,再加上兩個兒子外出到廣東務工後,家裡已經脫貧,冰箱、洗衣機、電動車、熱水器等用具應有盡有,日子過得越來越舒坦。她想攢幾年錢,等5年的時間一到,她就申請“中國綠卡”。
“中國的政策好,人人都有保障。”阮敏洪一邊說,一邊豎起大拇指。
對於幫助他們打開“心理枷鎖”的宋運欽,覃天強、阮敏洪夫婦是說不盡的感激:“運欽真是有心!沒有他,我們都辦不成簽證。他幾次三番開自己的私家車送我們去辦事,我們要付油費給他,他也不要。”
看著覃天強和阮敏洪一臉的笑容,宋運欽一臉欣慰。他沒告訴過他們,在開車搭他們去東興的時候,他正休著陪產假,他的第二個小孩剛出生沒幾天。
畢竟,小康路上不讓一個人掉隊,是全中國人的心願,他少陪伴孩子一天,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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