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斷氣於床，或撲街於市，或撲街於市又斷氣於床

中國地界雖大，風俗文化千差萬別，但是鬼文化卻是大抵相似的。厲鬼比惡鬼可怕，冤魂比魄魂淒厲，女鬼通常比男鬼難纏。我這裡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假如能從全國各地鬼文化角度研究民俗學中中國鄉村社會精神支柱或婦女史的婦女地位問題，也是能夠出奇制勝的，只不過只是一招險棋，留給未來也不錯。

人固有一死，或斷氣於床，或撲街於市，或撲街於市又斷氣於床。人都怕死，所以非自願的死大多以訛傳訛驚嚇鄉里。村支書好賭，媳婦氣得上吊，舌頭吐得老長，支書不敢歸宿。半年後，膽大的村會計陪他回屋睡，會計被房梁吱嘎聲驚醒，月光中看到一對小腳從自己被單上踩過。小時候這樣的故事很多。

女人一旦帶著怨氣走了，就拼命糾纏，中國人對女鬼的恐懼遠遠超過男鬼，足見中國男人之心虛。從中國男人的角度來研究他們的潛意識，可以試一試心理史學方法。

境由心生：心中有鬼，鬼在人間

這裡我要討論一下中國人害怕女鬼甚於男鬼的背後聲音，中國人傳統的女鬼形象從來都是安靜的，淒厲的。她們不說話總是突然地出現，直到看出你的恐懼之後才會向你有所訴求。

俗話說：“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喊冤”男人欠了她的情債，女鬼通常會出現在你的床小枕花被邊、男人欠了她的命業，女鬼通常要在夢裡哭喊還我命來、欠了名分的要在堂前屋外嚎哭夜夜驚擾。

心理學上講最高層次的相人之術不是看他說了什麼，是看他沒說什麼，女人生前沒說沒做的，會在死後變成鬼來實現。而這些女鬼或是男人的妻妾女眷或是男人們風流一夜的風塵女子。除了嚥氣於謀殺或病痛，傳統中的女人自殺多有兩大類，第一、上吊，第二、投水。人死之後才有鬼魂，如今科學的來看方知故事中的女鬼索命多半是來自人的幻象，而幻象多半產生於心虛之人。也就是那些揹負了恐懼與愧疚的男人。

中國第一部誌異小說是大家熟知的《聊齋志異》，蒲松齡於路旁築茅廬名其“聊齋”，路人近來討要茶水是分文不取，但是要講一個鬼故事方能離開。我認為蒲松齡是第一個捕捉大眾潛意識的人，蒼茫的過客要去往同樣蒼茫的天涯，或是浮樑商人或是趕考才子亦或是賭徒酒鬼，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身後的故事與辛酸，蒲松齡作為一個素未謀面的路人，倒一倒心中的苦水也未為不可，於是一個個看似荒唐的怪誕傳說，卻是說客們內心最陰暗的秘密。或透漏了自己的命債或暗示了自己的惡業等等如此。那些揹負了恐懼與愧疚的男人們，把自己的潛意識編進故事寫進《誌異》流傳下來。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怨鬼

故事裡男鬼一般懦弱，被黑白無常鞭打著呻吟著拖著腳鏈接受審判，而女鬼多是帶著怨氣遊蕩，怨氣殆盡才化成霧氣一團。中國哲學是講陰陽調和的，勝極則衰，男人在世都是囂張跋扈的，即使一個乞丐在外受人凌辱，回家照樣是妻子的靠山。這樣的環境下男人自然是咄咄逼人的，一輩子把該說的話說死，該做的事做絕，死後下陰間自然無話可說，女人就不同，女人在世的時候多半是壓抑的，而這種壓抑從宋世理學講求三綱五常後更甚，女人話語權減少，想說的都鬱積心中；女人成了男人的附庸，無論自己的男人時好時壞，女人都必須侍奉，性壓抑開始鬱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