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也許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比如賈躍亭。
若樂視網最終走向退市結局，這將是賈躍亭21年商業生涯中經歷的第二次公司退市。
樂視網2019年4月29日晚間公告，第一大股東賈躍亭因其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等行為，根據有關規定，證監會決定對賈躍亭立案調查。此時，樂視網已停牌4天時間。再過11個交易日，深交所將對樂視網作出是否暫停上市的決定。
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2015年11月30日，新加坡交易所，一家名叫SINOTEL TECHNOLOGIES LTD.（下稱SINOTEL）的公司悄然退市。彼時，脫胎於SINOTEL流媒體部門的樂視網，正處於它在A股市場的“最好時光”。這兩家公司創始人皆是來自山西的商人——賈躍亭。
曾經，SINOTEL被定義為“行業先鋒”、“首個在CDMA手機上推出視頻娛樂功能的經銷商”。如同頭頂“網絡視頻第一股”到現今面臨退市危機的樂視網，一度輝煌。
如今，繼SINOTEL退市後，樂視網也走到了退市邊緣。但賈躍亭有著自己更為在意的新事業，他的新能源造車平臺“法拉第未來”（下稱“FF)”。而就在樂視網公告賈躍亭被證監會立案調查的第二天，4月30日，大洋彼岸的FF宣佈獲得了一筆2.25億美元的債權及信託融資。
從SINOTEL到樂視網，賈躍亭“豪賭”A股市場，一度將樂視網推向創業板最高市值。這一次，不同於彼時SINOTEL退市之時的全身而退，從樂視網轉戰FF的賭局中，資不抵債的樂視網和前途未卜的FF或許很難使賈躍亭捲土重來。
“退市”豪賭
曾經振臂高呼“為夢想窒息”的賈躍亭或許將經歷人生中第二次公司退市。
4月26日，樂視網發佈2018年年報，這份年報決定了樂視網接下來在資本市場的走向。年報發出後，樂視網公告稱，因公司2018年度經審計淨資產為負，根據規定，公司股票將於當日停牌，15個工作日後深交所將作出是否暫停公司股票上市的決定。
根據樂視網2018年年報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12月31日，樂視網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資產為-30.26億元。而在2016年樂視債務危機爆發之前的2015年，樂視網的淨資產為9.28億元。
2015年的樂視網一度風光無限，在多個領域跑馬圈地。當年年報樂視網這麼定義自己的業務：“以網絡視頻服務為基礎，通過產業鏈的垂直整合打造了獨特的’樂視生態’商業模式”。2015年樂視網實現營收70.25億元，獲得淨利潤5.73億元。
而時至今日，處於退市邊緣的樂視網，營收和淨利潤較2015年均出現大幅下滑。截至2018年年底，樂視網實現營收15.58億元，淨利潤虧損40.96億元。
另一方面，樂視的債務危機並未較此前得到明顯緩解。2018年樂視網的負債達到119.35億元，其中包括應付票據及應付賬款33.55億元，主要為應付供應商及服務商欠款。
“樂視網應該還在正常運轉。”一位於一年前離職樂視網的前員工告訴投中網，據他所知，那些目前仍在樂視網供職的前同事依然在按部就班地工作。而投中網聯繫的多個樂視網在職員工均表示，對於公司即將面臨退市一事，並不願意多談。
若樂視網最終走向退市結局，這將是賈躍亭主導的第二家從資本市場敗退的上市公司。
早於樂視網退市的這家公司名叫“SINOTEL”。SINOTEL源自賈躍亭在北京挖掘的“第一桶金”。2003年，已經在山西從事基站配套設備業務的賈躍亭北上進京，先後成立了多個移動通信設備的研發銷售業務相關公司。這其中負責移動通信業務的就是SINOTEL。
2007年,SINOTEL於新交所上市。在中國資本市場，這時的賈躍亭還名不見經傳。投中網於新交所獲得的該公司招股書顯示，SINOTEL將自己如是定位：“行業先鋒”、“首個在CDMA手機上推出視頻娛樂功能的經銷商”。IPO當年，SIONTEL獲得融資約2億元。
不過，SINOTEL的經營狀況在2011年開始遭遇危機，營收和利潤雙雙下滑；並自2012年開始持續虧損。2015年3月，因連續三個財年出現稅前虧損且市值低於4000萬新元，SINOTEL被新交所列入“觀察名單”。同年11月30日，SINOTEL宣佈退市除牌。
從新交所到A股
SIONTEL的退市並非賈躍亭資本市場征途的終點。在中國A股市場，他早已開始了自己的新事業——樂視網。
樂視網成立於2004年，它脫胎於一家名為“西伯爾通信”公司的流媒體部門。此後在新交所上市的SINOTEL即是由西伯爾通信而來。
2010年8月12日，樂視網以49.44元/股的開盤價登陸深圳創業板，較發行價漲幅達69.32%。至此，A股迎來首家網絡視頻公司。彼時，就有知名投資機構潛藏樂視網股東名單之列。樂視網招股書顯示，在該公司上市前，賈躍亭為公司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持股比例為62.41%；其他機構股東包括匯金立方、深圳創投、同創偉業，分別持股比例為6.06%、4.55%、0.12%。深創投副總裁李守宇就曾公開表示，樂視網IPO時深創投大概賺了7、8億元。
在此後五年中，僅從財報數據來看，樂視網交出了一份讓投資人滿意的成績單。2010年至2015年，樂視網的營業收入從2.38億元快速上漲至130.17億元，淨利潤則從7009.94萬元增至5.73億元。
2015年，樂視網迎來了自己的股價高峰。當年4月28日，樂視網股價報收122元/股，市值一度突破千億元。而依託樂視網這個上市平臺，賈躍亭開始構建自己的“樂視七大生態”。其中上市體系“樂視網”包含了互聯網及雲、內容、大屏三大子生態；手機、體育、汽車和樂視金融這四大生態則構成了樂視非上市體系（LeEco）。
根據不完全統計，自樂視網上市至2016年樂視債務危機爆發時，樂視七大生態已發生、正在發生或宣稱將要發生的投資總額超過700億元。
在“矇眼狂奔”的時期，賈躍亭帶著“樂視系”迅猛擴張。2013年，由於人員擴張過快，“樂視系” 入駐北京東四環的宏城鑫泰大廈。2014年，樂視控股旗下子公司買下該棟樓，更名為樂視大廈。在大廈頂樓豎起了顯眼的“樂視“LOGO。
與樂視網一樣，在新加坡SINOTEL也曾一度收到資本市場追捧。2007年11月12日，SINOTEL上市當天報收3.099元/股，較發行價上漲21.5%。“SINOTEL上市發行的市盈率達到35倍，在近期的新加坡IPO市場中可謂首屈一指。”時任SINOTEL執行董事的潘良當時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
在此後四年，SINOTEL曾一度穩定上漲。2007年至2010年，SINOTEL的營收從2.67億元上漲至6.56億元；淨利潤則從8540萬元增至1.49億元。
不過，上市第六年，也就是2012年起，SINOTEL便出現業績虧損之至2015年退市。而在樂視網上市的第七年，即2016年，“樂視系”爆發債務危機。
能否捲土重來？
如同多米諾骨牌，樂視帝國“崩塌”似乎在頃刻之間。
2016年11月2日，“樂視資金緊張，拖欠（手機）供應鏈廠商100多億元”的消息不脛而走。樂視網股價瞬間暴跌超過7%，市值蒸發近70億元。
樂視手機資金鍊危機只是“樂視系”債務危機的起爆點。2016年11月6日下午，賈躍亭發佈全員內部信承認樂視資金狀況出現問題，坦言樂視節奏過快，融資規模跟不上發展腳步。
公開資料顯示，自2016年第四季度，機構開始大批撤離樂視網，持有樂視網的基金在2016年四季度末相較2016年三季度末減少了24只。雖然，2017年1月融創中國宣佈斥資150億元投資樂視旗下多項業務，但事實證明孫宏斌這位“白馬騎士”並未徹底將樂視拖出泥潭。
身為樂視創始人的賈躍亭則於2017年7月出走美國。留在國內的是賈躍亭相關的債務問題。據不完全統計，僅樂視網部分，賈躍亭揹負的債務就達28.4億元。對於債務問題，出走美國前夕，賈躍亭曾公開表示：“樂視至今日之巨大挑戰，我會承擔全部的責任，會對樂視的員工、用戶、客戶和投資者盡責到底。”
只是，“誠信”遲遲沒有等來賈躍亭。樂視網在2018年年報中表示，大股東（即賈躍亭）及其關聯方債務處理小組未拿出可實質執行的完整處理方案，上市公司未因債務解決方案獲得任何現金。4月29日，投中網致電併發送郵件至樂視網，試圖瞭解大股東賈躍亭關於相關上市公司債務的解決方案，截止發稿，樂視網並未回覆。
“關於負責的說辭，理論上賈躍亭要把債還清，但是他還得起嗎？”深圳上善若水投資合夥企業創始人兼投資總監侯安揚反問投中網。
而比起對債務盡責到底，遠在美國的賈躍亭更多地活躍在他的新事業當中，專心造車。2018年年底，賈躍亭“專心造車”的平臺FF曾透露，考慮在2020年IPO。
不過，不同於彼時SINOTEL退市之時賈躍亭的全身而退，資不抵債的樂視網和前途未卜的FF或許很難使賈躍亭捲土重來。
“雖然賈躍亭跑去美國造車，但他從開始就沒打算把車賣給美國市場。隨著樂視網的崩盤，他揹負的鉅額債務使其造車事業無法在國內順利起步。”工信部人才交流中心汽車專家張翔對投中網說道，另一方面，賈躍亭通過美國返銷中國市場的方式，提升FF的價值，給資本市場講好故事。
在張翔看來，儘管賈躍亭“雷打不動”地宣揚造車夢，但FF到目前為止仍舊也只是“花架子”。從FF旗下首款純電動車FF91初次亮相時的“自動泊車失敗”，到所謂的FF91“首臺預量產車正式下線”的不專業措辭，賈躍亭造車的誠心似乎並不能為業界滿意。“FF應該是中國互聯網造車新勢力的先鋒，現在還不能稱為’先例’，畢竟其還沒有正式宣佈破產關閉。”張翔認為。
“FF已經講不出故事來了。”某機構高級投資經理也如此表示，縱使賈躍亭希冀通過FF再造樂視網神話，但是與彼時樂視網講給A股的故事不同，如今的FF演繹的夢想還不足以令投資者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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