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回仙弟子
半空中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大家驚了一跳，城防軍士們手中的武器紛紛上挑，準備迎敵。
被圍在中間的白衣姑娘抬頭，對著大街旗杆頂上站立的一人問道，“師兄，追到了嗎?”
慕白的扇子在唇邊輕晃。
原來，姑娘名叫半夏。
旗杆頂上那人的一身白衣跟半夏的款式類似，一頭墨髮隨意披在在身後，輕輕一躍，落在半夏身前，搖頭道，“輕功很好，速度很快。我追不到。”說著，又抬眼看了看四周圍過來的防城軍，有些困惑，“這是怎麼回事?”
半夏無奈道，“沒事，只是好像有人要拿我們當替罪羊。”
“……抱歉，若是我能追上那人便好了。”半夏師兄低聲道。
聽著這對師兄妹的對話，蘇浣不禁又多看了兩人一眼。
這倒是挺有意思，知道要被人甩鍋這兩人反應也是淡淡的，若不是天真不諳世事，那就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大靠山。
想了想，蘇浣嘗試著帶動話題，“你們說的要追的人，莫非是施蠱之人?”
又不是隻有他馬志勇會甩鍋，將注意力轉至第三方身上去，這是最簡單的禍水東引。
“極有可能，但不能確定。”半夏十分客觀地答道。
這孩子，還真是耿直得過份啊。
蘇浣強忍了扶額的衝動，繼續道，“那麼，你的這位……呃……師兄貴姓?”
“師兄叫君遷子。我是半夏。”半夏一邊回答，一邊蹲下身子，伸手探向癱睡在地的幾個人的頸側。
蘇浣衝著君遷子笑了笑，發現對方也正看著她，眨了眨眼，問道，“那麼，君先生有沒有看到那人的相貌？”
君遷子搖頭，“沒有機會看到正臉，背影……倒像個女子……也可能是瘦小的男子。我不能確定。”
……
這說法……是“身材纖瘦”的意思嗎？
“我現在能確定的是，這些人的確是中了蠱毒無疑，而半個時辰後，這十幾個人體內的蠱毒將再次復發，到時我的金針也剋制不住。”半夏檢查完畢，抬眼看向蘇浣。
“然後?”
“然後，蠱毒會通過中蠱之人造成的傷口染傳，一則二二則四，臨豐將進入全城狂暴。”
“所以?”
“所以，給我個安靜的地方，在這半個時辰內，讓我試試為這些人驅蠱。”半夏站起身來，目光堅定。
她和師兄初來乍到，對這些人心俗事不太應手，但並不代表他們真的什麼都不懂。
半夏的直覺，這幾個身份高低不等的官僚中，蘇浣更為可靠。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慕世子，小候爺，馬統領，或許應該聽一下半夏姑娘的建議。”蘇浣說著話，視線卻首先看向陳素。
雖然不是很寄希望於陳素這根木頭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跟自己站在一邊，但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半夏，君遷子……都是中藥的名稱，半夏的施針手法又如此與眾不同，以及對蠱術相當程度的瞭解。
在天佑大陸，還就有這麼一個專門以中藥名稱來為門下弟子命名，且集整個天佑大陸醫術藥理之大成的地方——回仙谷。
回仙谷，是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令人起死回生的神仙谷，足見谷中人醫術之高。
如果半夏君遷子二人真是來自回仙谷，那半夏一定所言不虛。
以馬志勇的性格不一定聽信這所謂的江湖傳說，即使聽說過，相較而言，他或許更願意逮個人在有需要的時候推出去頂罪。
陳素果然不曾令蘇浣失望，他沉吟半響，“臨豐巫蠱剛起，懂得剋制之法的你們便恰好出現，並非完全沒有嫌疑。”
啊~該死的木頭啊。果然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跟她作對！
“我倒覺得，蘇校尉所說極有道理。應該讓這位姑娘試試，畢竟不論有沒有嫌疑都不影響她驅蠱。”
好半天沒出過聲的慕白搖著他的紫檀摺扇，歪著脖子眯眼看半夏，同時將背在身後的左手伸到半夏眼前，“不過在這之前，姑娘，能否先收了你的針?”
手背上金光閃閃的三根細長尖針顫顫巍巍，生怕半夏看不到似的直伸到她鼻子底下。
在半夏幫慕白拔針的時候，慕白搬出了他家老頭子慕老王爺當年在南疆跟南遙作戰被困在深山中時，選擇聽信當地小孩的指路，最終順利脫險的傳奇故事。
蘇浣一言不發眯眼瞅著從不正經說話的慕家世子滔滔不絕最終成功勸說馬志勇聽從半夏的提議。
雖然大家都知道，故事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慕老王爺的名頭。
這個整天搖著扇子的花花公子意外地比陳素這根木頭要上道得多呢。
不過，到底是不是僅是上道而已……就有待商榷了。
馬志勇指揮著手下將地上的十幾個蠱人逐一抬走，半夏忽然走過來，拉了拉蘇浣的衣袖，“等等。”
蘇浣回頭，挑眉看著這個有著一雙溼漉漉的惹人憐的鹿眼，氣息卻涼冰冰嚇人的姑娘。
“少了一個。”半夏說。
半夏猛然間的一句，驚得眾人一哆嗦。
什麼叫少了一個？！
“之前人群中巫蠱的術法氣息明明有十股，但這裡只有九個人。”半夏解釋道。
“不是說逃走一個麼？”陳素問。
“不是，那人身上的藥味特別，不是中蠱之人。”半夏緊皺著眉，“蠱人實在太過危險，放跑一個也可能全城遭殃。”
聽了半夏這話，在場幾位面面相覷。
這下可算難住了幾位英雄好漢。
什麼氣息不氣息的，他們哪裡聞得出來？再加上這臨豐街頭人流密集，若是不像地上這幾位一般忽然狂躁暴起傷人，誰能從這滿城百姓中找出哪一個中了蠱？
“怎麼辦？若是中蠱之人隱而不發，我們又該從何找起？”馬志勇攤手嘆氣。
已經給王屠夫紮了滿臉金針的半夏道，“不會，這是嗜心蠱，中蠱的人殺意附體，不見血不罷休，不可能做到隱而不發。從此刻起，哪裡有亂子，哪裡便定有蠱人。”
蘇浣向半夏一拱手，“不能坐以待斃。勞煩半夏姑娘跟馬統領走一趟，務必驅除蠱毒查明蠱毒來源。我們和城防軍人馬繼續搜捕可疑……”
話未說完，遠處又有緊密的鑼鼓聲和嘈雜的喧鬧聲參雜在一處，隱約聽得有人在混亂中高喊，“不好啦！失火啦！！”
剛說亂子，亂子就來了。
眾人抬頭，就見城西方向火光沖天，在已經開始染墨的天空裡映出一片猙獰紅色。
這個方向……
慕白臉色刷地一白，“是匯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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