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約上攝影師老王，一起到山村採風，沿途看到許多炕房外掛滿菸葉。老王生活閱歷比較豐富，有些不理解這家的菸葉怎麼這麼大，於是我們下車找人詢問。按照老王的估計，現在的菸草已經到了開花的時間，這樣大的菸葉，很可能是上部的菸葉，看著好看價格不高。再加上今年入秋以來，陰雨不斷，菸草的收成可能會受到很大影響。
整個煙棚只有一位大娘在系菸葉，看到我們說：“哎呀，老闆沒在家呀，找人去地裡搒菸葉了。要是你們有事等他了，先坐這兒歇歇。”說著，起身給我們讓凳子。告訴大娘我們只是路過，過來看看，大娘才重新開始手中的活。大娘告訴我們：老闆種了30多畝菸葉，現在到了最後一茬。這幾天不下雨了，僱了很多人到煙地裡搒菸葉。只是附近在家的人這幾天也都開始種地了，招人不好找，老闆開車到不種小麥的山裡找人去了。
大娘姓楊，68歲，因為身體不好，沒力氣，手頭慢，沒有去煙地，一個人在煙棚裡系菸葉。大娘說：去地裡手把子得快，還得有力氣，一捆菸葉幾十斤，自己搬不動。大娘家就在煙炕旁邊的村子，她家的地還沒有犁，上門女婿回自己家種小麥了，老伴兒有些生氣，在村裡亂轉。自己沒事幹，就來煙炕幫忙。系煙的工錢是綁一杆一塊錢，從早上7點多吃完飯，到現在才綁了22杆，也就是22塊錢，累的腰痠背疼，下午可能就係不了這麼多了。
系煙是個細緻活，一根竹竿上纏繞著兩根細線，繞一下，捆上去兩三根菸葉，然後在相反的方向再繞一下，另一邊再綁上兩三根菸葉。綁菸葉的時候還要進行一些挑選，有黃葉、壞葉的不能要。工序雖然簡單，但是快不了，大娘一天最多掙40來塊錢。
現在的菸葉比較大，繫好的一杆菸葉，大約有二三十斤重。大娘說：“繫好以後，還要掛在架子上，夠一炕了，再搬到炕房裡面。”到了晚上，村裡的媳婦們吃過飯，也會過來系菸葉，有的人手頭快，一晚上就能頂她綁半天。
旁邊的兩個煙炕裡機器轟鳴，一箇中年男子正在添加煤塊。大娘說：“俺這兒年輕人都不種莊稼了，家裡有人手的，都種煙。俺家不行，老頭子不想種，就沒有種過。俺這兒都是黃土地，地裡還有點溼，女婿去打工才回來，還等再黃一兩天了，直接犁犁耩上小麥。不中了，幹不動了，人家不回來，咱連地都種不了了。”
在煙炕不遠處，聳立著一個炮樓一樣的房子，那是以前的煙炕，早就廢棄不用了。大娘說：“那種煙炕底下有個大鍋頭，用來生火的，裡面是一層一層的木杆。炕煙的時候，還得爬到房頂上，把上面的洞封住，火滅了，再上去把頂上的洞掀開，很麻煩。現在的煙炕都機械化了，看看玻璃窗就能看見裡面，一次炕的還多，村裡那種老式的煙炕都淘汰不用了。”
大娘指了指不遠處的村子，說自己不爭氣，生了三個女兒，沒有兒子，兩個大的已經出嫁了，一個在城裡住，一個在外地打工。老三看她們沒人管，就招了個上門女婿，平時也出去打工，到農忙的時候，回來幫她們犁地、種地。現在犁地都是拖拉機，老頭子開不了，只能等女婿什麼時候有時間了，什麼時候犁。
女婿既要承擔他們老兩口的日常花銷，還要管人家自己的爹媽，現在小孩子上學，一年也不少花錢。小女兒讓他們別種地了，老頭子不願意，認為農民就得種地，不種地，要是遇上災荒年，就沒啥吃了。過來系煙，老伴兒不反對也不支持，卻連飯也不做。小女兒不讓她幹，說需要錢了人家給，自己覺得這活能幹了，沒啥事不想給閨女們要錢。
大女兒嫁到了城裡，算是姐妹三個中條件最好的，倒是支持大娘給人打工幹活。女兒說小區的門衛70多了，一個月光看看門，還能掙一千多塊錢。打算給老伴兒在城裡找個活，大娘說：“他倒是想去，光我一個人在家，我覺得不中，我身體也不好……閨女們再好，也不能整天拴在家裡，不敢讓他去……”
村裡有兒子沒女兒的人家很羨慕楊大娘，說她三個女兒，輪流著回來，都給她們帶吃的、用的，老享福。大娘說：“兒子女兒都一樣，閨女再親，咱也得考慮女婿家一家子。要是有兒子，那就沒辦法，坑也坑住他了。女婿到底不一樣，咱農村，都是男的掙錢養家，兩頭，四個老的，再加上小的，養著也不容易，負擔大……”
老人住的村子不屬於扶貧搬遷村，他們也不願意到城裡生活，就在家種地，打點糧食也不賣，到麵粉廠換成麵粉，哪個閨女回來了，都能捎走一袋。“咱自己種的糧食，到麵粉廠換的面，不管咋說，也比糧店裡買著便宜，養頭牛，一年還能掙萬把塊，不能全靠娃子們，他們負擔老重……”如果您還想了解更多豫西山村裡的風土民情，歡迎關注河洛鄉村，也歡迎聯繫我們到您的村子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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