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27天,黑豆飯27天

初來乍到,就讓我改變旅行計劃

很幸運,飛機只晚點三刻鐘就到達了哈瓦那機場。穿過逼仄昏暗無笑臉的入境大廳,這就是古巴了。迎接我的是司機大叔寬廣的胸懷。這裡興擁抱禮。

古巴27天,黑豆饭27天

古巴人的生活雖然非常簡樸,但學生營養狀況良好。 (毛豆子/圖)

司機大叔把我們送到位於居民區的民宿,告訴我們超市的位置,在意大利街上。我們到這家貨品不多的超市,確認了有米、麵條,冷凍雞肉、火腿腸、牛奶,然後是貨比三家。走過整條意大利街,商場裡黑黑的,櫃檯裡空空的,還不如先前的街角超市。物質匱乏,超出了我的預想。去街角超市採購完食材,就直奔海邊,這時我才有心思打量一下這個城市:暮色滄海,一片“傾城”。行走在斷壁殘垣中,不禁遙想昔日榮華。

第二天,直奔旅遊區的Obispo街。聽說這條街食肆雲集,可還是找不到熨貼胃的食物。哈瓦那況且如此,小城市買食材不更不方便?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我的窮遊理念。胃弱,路長,不自己做飯撐不住。現在糧草沒著落,埋鍋造飯不方便,兵馬怎能輕易開動?

排定古巴旅行27天,原計劃一路南下到聖地亞哥,現在臨時改變,基本待在哈瓦那,中間就近去特立尼達一週。

古巴27天,黑豆饭27天

哈瓦那民居,破舊中的美。 (陳敏/圖)

黑豆,是食物的基礎

逛街時,看見了黑豆飯。又見民宿裡一個加拿大女孩煮黑豆,我們便躍躍欲試。果然心想事成,就在常去的那家街角超市找到黑豆。

做黑豆飯,其實不用先煮黑豆,最好是先用水浸泡8小時以上,然後和米一起煮。本來是因為古巴除了大賓館,蔬菜水果缺乏,想用黑豆補充些微量元素、植物蛋白和膳食纖維,不料黑豆還能增加米的口感。原來古巴米像小時候吃的洋秈米一樣乾硬,加了黑豆,口感就軟糯了許多。但這個還要分什麼人做。餐館做的都乾巴巴的,客人咽不下整盤地被倒掉。我們民宿主人做黑豆飯款待親戚,那個黑豆飯就香潤。老伴老楊不斷實踐摸索,做的黑豆飯十分軟糯潤澤。後來,老楊還做了雞汁黑豆飯,更加鮮香美味。我們離開哈瓦那去特立尼達的那天,雞汁黑豆飯銷魂的香氣吸引了民宿裡其他客人,一個新西蘭小夥子忍不住揭開了我們的鍋蓋。我們吃了飯急著要趕路,所以沒有想起來請他一起吃,老楊也為失去了一次炫耀廚藝的機會而遺憾了很久。

有了黑豆飯墊底,輔之以雞湯麵、火腿片、果汁、番茄醬、牛奶,營養基本全了,物質匱乏的感覺漸漸淡化,一天比一天遊刃有餘。古巴食材質量好,雞肉鮮美,一點也不腥,牛奶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香濃的。沒有太多選擇也就沒有太壞的選擇,這倒省心了。

再看看大街上,小孩子踢足球跑得飛快,姑娘豐滿,小夥健壯,營養狀況良好。而且天這麼熱,都沒聞到他們身上有異味,食材清正啊!所以,這讓我堅信,這個陌生國度還是有底線的。

古巴27天,黑豆饭27天

陪伴作者27天的黑豆飯。 (陳敏/圖)

抓到籃裡就是菜​

哈瓦那待了兩週後,開拔到小城特立尼達。到達特立尼達的第二天上午,我們就去採購食材。在何塞馬蒂路有一家超市,我們去的時候,冷鮮肉貨櫃是空的。好在我們從旅遊區馬約爾廣場回來的時候,又發現一家超市。也是我們來回轉了好幾圈才發現的。古巴很多營業中的商店都是關著店門的,所以很難找。看見冰櫃裡所剩不多的冰雞架,老楊趕緊抓了三片。

米和黑豆,這兩家超市都沒有,麵條也只有像龍鬚麵一樣的細面,沒有粗麵。我們試著去國營店裡買米和黑豆,他們不肯賣給我們,因為我們沒有購糧證。幸虧我們從哈瓦那帶來了米、黑豆和粗麵條。

說到這個細麵條,老楊下了幾次,都成了面坨,所以心情敗壞,直到第三次試製成功為止。正當他尾巴要翹上天的時候,面坨的出現又適時地打擊了他一下。總之時好時壞,連以心靈手巧自居的老楊也只能認輸。

南希和勞拉

非常感謝哈瓦那房東幫我們在特立尼達聯繫到一家可以做飯的民宿。爐灶火勢還比哈瓦那的好呢!房東南希是個非常熱情的人。我們一到她家,她就請我們吃鬆餅、香蕉和雞蛋。雞蛋沒好意思吃,這是他們配給的物資。

南希有一兒一女,都在上學。兒子上的是職校,學做廚師。南希的丈夫是培訓潛水教練的教練,平時不住家裡。南希丈夫的潛水服,掛了一排。

最投緣的,還是和他們家的狗勞拉。我們外出而歸,她會來迎候我們,但不會撲向我們,歲數擺在那兒,比年輕的狗穩重。每當我們吃飯,她聞到雞肉的香味,就跑過來蹲在我們旁邊,眼巴巴地望著我們。我們就給她吃雞骨頭。到底是沒有經過社會化的物種,她的渴望簡單直接,而純淨。勞拉平時吃的是剩飯,偶爾飯裡拌有生雞蛋幾枚,所以吃得素,聞到葷腥就把持不住。而主人呢,吃得也不講究。南希一般是煮一大鍋飯、一大鍋紅豆湯、一大鍋大排骨,然後吃上好幾頓。也不吃什麼蔬菜,中午會炸些香蕉片。也不是大家一起上桌吃,而是自助餐式的,吃完盤子一扔,攢一大堆一起洗。

吃得簡單,沒啥油水,所以特立尼達的生活廢水也不油膩,可以直接排到路面上。我也喜歡吃得簡單,可以少一點心為形役,生活更簡單,精神更自由。但南希的精神不適應太自由,她老喜歡煲電話粥,嗓門又特大。 有事沒事的,還總喜歡大喝“勞拉!勞拉!”,這隻叫做勞拉的狗,身子就會一顫,然後躲遠。人總是嗷嗷嗷,狗就沉默了。

我們在特立尼達就是每天天不亮去馬約兒廣場附近等斜陽,趁涼快拍下美麗的照片。9點左右回去吃飯買菜,中午避開大太陽,在南希拙樸蔭涼的農家樂庭院裡休息,下午再去等著,抓幾縷斜斜的夕陽,定格在我拍攝的畫面裡。從照片上看,斜陽裡的特立尼達美得脫俗。

一天下午,大雨瓢潑,南希外出串門,我們在她終於寧靜的院子裡看書發呆。此刻只有勞拉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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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里尼達,每天一大早出門“扯”幾縷朝陽定格在照片裡。 (陳敏/圖)

樓頂那個雞飛狗跳的世界

從小城鎮再回哈瓦那,一下子覺得超市裡商品“琳琅滿目”。也想吃海鮮大餐,幾經考察,海鮮都是微波爐解凍後做的,只好放棄。每天除了尋找生猛海鮮未遂,就是普拉多大道走三遍,把兩邊建築的細節在心裡來回撫摸,想想“熟悉如眼淚,如靜脈,如童年的腮腺炎”這樣的詩句。

哈瓦那建築從絢爛到爛,各有風姿,二十天百看不厭。特別放不下的是陽臺。本來這些充滿資產階級情調的陽臺是用來聆聽小夜曲的,或者是等待私奔的。陽臺的下面,會是羅密歐或者於連。現在,陽臺裡枯朽的人,本來就不是為存在而存在的,陽臺下面只剩下搖搖欲墜的柱子。我確實是想多了,落空的感覺很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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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遐想的哈瓦那陽臺。 (陳敏/圖)

哈瓦那的最後幾天,我們常常到黃房子Iberostar賓館樓頂鳥瞰。黃房子樓頂的景觀最好,可以看到小白宮和歌劇院。它的另一側隔著普拉多大道與居民區相望,你可以看到另一片樓頂的世界,還有遠方的大海。我們喜歡坐在面對居民區的一側,找找我們的民宿在哪裡,是不是還能看到那悶熱的哈瓦那灶披間,畢竟老楊在裡面做了二十天催人淚下的黑豆飯。

我們民宿的那個路口我還是看見了,但民宿被更高的屋頂違章建築屋擋住了,我們的樓頂生活就淹沒在更雞飛狗跳的樓頂生活中。說雞飛狗跳,我是嚴謹的。我們遠眺時,確實看到民居樓頂上有雞又有狗。就在別緻的阿拉伯建築的樓頂,還上演了一場土風舞臺劇。一幫黑人在樓頂又唱又跳,音樂加鼓點,折騰了快一個下午,我們就喝著Mojito看了一個下午。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在跳祭祀的舞蹈,或者是驅魔的舞蹈,那個穿特別衣服的人扮演的大概就是妖怪。這相當於我們中國的做道場或者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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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那海邊雕塑。 (陳敏/圖)

雖然我在哈瓦那住了三個星期的樓頂,但我還是不能理解古巴人民寧可空著正房卻偏愛樓頂搭房的嗜好。這正如外國人不能理解中國市民為什麼要積攢千年無用的破爛放在公共空間裡。老城市生活的底,還是不揭的好。

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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