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母親

我的父親母親

臘月二十六,我們正在蒸花糕,石磙妗子來到我家讓母親給他兒子做件棉襖。石磙妗手笨,針線活啥也不會,幾個孩子都是婆婆操持,她婆婆死後,求親告友給幾個孩子縫縫補補,母親做的最多。今年,石磙妗子又來求我母親了,一進門哭哭啼啼。我母親兩手都是面,用腳踢了她一下,“大過年的你在我家哭,我給你做就是。”石磙妗子趕緊抹乾淚討好母親說:“我給你蒸饅頭吧。”母親說:“不用,你回家忙你的去吧,明天早起來拿就是。”石磙妗子立馬笑逐顏開,一路小跑離開。

那天夜裡,母親一夜沒睡。第二天,石磙妗子來拿衣服時,母親對她說:“讓三鳳給我學做衣服吧,以後你就不用這樣難為了。”三鳳石磙妗子的三妮,剛中學畢業,長得細模細樣,母親特別喜歡她。石磙妗子天天催著三鳳姐來我們家。

每當我看見母親和三鳳經常在院子的樹下扯著一塊布比來比去,很多次我湊過去,都被父親拉走了。

有一次,他帶我到村西頭一片樹林裡,父親打開隨身帶的收音機,找臺。我不耐煩地嘟嚕著:“你不讓我學做衣服,不讓我學做鞋,人家秀琴華民早都會做了。”父親也不搭理我,繼續調臺,我站起來正要走,突然音機裡傳來一首歌,一下子攔住了我的腳步……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盪漾喔喔喔喔他們唱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笑意寫在臉上哼一曲鄉居小唱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

…………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我看見二大肚哥正好牽著一頭牛,肩扛鋤頭哼著小曲走過來,夕陽的霞光照在他的臉上,彷彿鍍了一層金。美好兩個字,瞬間在我腦海裡迸發。那天,我和父親很晚才回家,那天的月亮就像白天的太陽,明晃晃地映在我的身上。我問父親:“爸爸,剛才夕陽照得二大肚哥的臉彷彿鍍了金,現在月亮照在我臉上臉上像啥?”父親笑著看著我說:“像抹了胭脂。”

中午吃飯時,父親端著碗去了屋裡,在我的印象裡,父親吃飯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這天,我給父親送水,收音機裡播放的小說一下子吸引了我,這部小說《蹉跎歲月》。

此後,每天中午12點半我都會準時趕到家和父親一起守候在收音機旁。這是我第一部接觸完整的小說,作者叫葉辛,講的是當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故事,一個女知青愛上了一個男知青,又不敢表白,最後歷經坎坷又走在了一起,那種感覺既懵懂又好奇,難以言傳的美妙。後來在收音機裡又聽了路遙的《人生》,陳建功的《飄逝的紅頭巾》,聽得我專注凝神,如痴如醉。喜歡小說和當作家的夢想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之後,父親送給我一本書,是梁曉聲的《今夜有暴風雪》,我一天一夜就把它讀完,而且又讀了兩遍,小說深深地刺激了我的神經,那種感覺和愉悅讓我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我激動地給父親講著我的感受,父親讓我把這些感受寫出來,我不會寫,父親就一字一句地教,不會的字教我查字典。小學畢業時,我寫了很多本日記,高興了多些一段,不高興了就寫幾句話,這個習慣,讓我成了在校時的作文狀元,當老師站在講臺上念我的作文時,我羞澀低著頭,不知道目光該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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