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讀《中國哲學簡史》

精讀《中國哲學簡史》

01

1922年秋,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愛因斯坦應邀訪問日本,途經中國上海,順道遊覽觀光。當時的國民政府熱情禮貌接待,並安排愛因斯坦在大畫家王震家中食宿,並有諸多文化界、教育界人士拜見。

期間,愛因斯坦去了上海很多地方,比如豫園、城隍廟、外灘等。在其旅行記錄中,他寫下了下面這段話:

(上海)這個城市表明歐洲人同中國人的社會地位的差別,這種差別使得近年來的革命事件(即“五四”運動)特別可以理解了。

歐洲人形成一個統治階級,而中國人則是他們的奴僕。他們好像是受折磨的、魯鈍的、不開化的民族,而同他們國家的偉大文明的過去好像毫無關係。

他們是淳樸的勞動者,在勞動著、呻吟著,並且是頑強的民族。這是地球上最貧困的民族,他們被殘酷地虐待著,他們所受的待遇比牛馬還不如。

當時在上海,許多大學生慕名而來,雖然當時的學子或許還不知道什麼是“相對論”,但依然將這個天才的科學家圍堵在街道中央,一度造成交通不暢。

愛因斯坦當年僅僅只是停留了三天,但是,他卻一眼看懂了一個本質上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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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1879年出生於德國,畢業於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猶太裔物理學家。1905年,愛因斯坦獲蘇黎世大學物理學博士學位,並提出光子假設、成功解釋了光電效應,因此獲得1921年諾貝爾物理學獎。

1933年他移居美國。愛因斯坦開創了現代科學技術新紀元,被公認為是繼牛頓、伽利略之後最偉大的物理學家。

愛因斯坦非常喜歡閱讀哲學著作,並從哲學中吸收思想營養,他相信世界的統一性和邏輯的一致性。1916年,愛因斯坦完成了代表作——長篇論文《廣義相對論的基礎》。

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創立以來,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它經受住了實踐和歷史的考驗,是人們普遍承認的真理。相對論對於現代物理學和人類思想的發展都有深遠、巨大的影響。

大詩人泰戈爾評價:我認為他確實是一個孤獨的人。他的哲學可以叫做一種超驗的唯物論,這種哲學達到了形而上學的前沿,那裡可以完全割斷對自我世界的糾纏。對我來說,科學和藝術都是我們天性的表現,它們高出我們的生物學需要之上而具有終極價值。

1934年,愛因斯坦的文集《我的世界觀》在歐洲出版。而《上帝的迷思》一書,則記錄了他嘲笑和否定一個人格化神的想法的信仰。這麼看來,他卻是一個無神論的哲學家。

哲學是什麼?

哲學是理論化、系統化的世界觀,是自然知識、社會知識、思維知識的概括和總結,是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統一。哲學是社會意識的具體存在和表現形式,是以追求世界的本源、本質、共性或絕對、終極的形而上者為形式,以確立哲學世界觀和方法論為內容的社會科學。

哲學是一切自然科學的基礎,自然科學是哲學的衍生物。通俗一點理解,科學解決的是知其然的問題,哲學解決的是知其所以然的問題。

科學解決的是術,哲學解決的是道。這個術可以理解為穿衣吃飯。但是道卻不僅僅是追問雞蛋從哪裡來,也不是中國道家和道教所謂的道。更通俗的理解,中國人的哲學更多時候僅僅是一種“生存哲學”、“苦難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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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講真,我並不知道哲學(本身)有什麼用,就如同讀書有什麼用。也許,如莫言所說,文學、哲學這類東西大抵上都是無用的,推而廣之,教育恐怕也如此。

有幾多在學校裡學到的東西,可以進入社會應用的?大概許多人連從事的職業都並非所學的專業。但這亦不是教育本身的錯,是內容與方式的問題。

文學、哲學也如此,大多數人是不讀書的了,更別提思考點什麼。也不需要去思考,賺錢無疑是頭等要務。但是賺多少錢算是個頭?沒有盡頭。

所以我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去探求一下有關於生命、精神等這樣的問題?沒那閒工夫。就連在地鐵裡、馬桶蓋上,也不過是刷一刷短視頻,越膚淺越好,越不要思考越好。

中國人不知從何時起不會思考了,這與思維能力退化有關係。越來越多的所謂本就是舶來品的“高科技”,不僅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也潛移默化的取代了我們的本該有的世界觀。

比如,提筆忘字。比如,遇到問題第一時間去百度。最大的問題還不在此,是我們越來越沒有什麼“問題”了。如今打開各種APP,一切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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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要大略瞭解過西方近現代文明與文化的人,都可以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我們不如人,我們也不可能誕生愛因斯坦那樣的人,但這不是文明本身的問題。

人家的強大在於奮鬥是為了事業成功的本身價值,哪怕這個事業並不大,也不被人理解也沒有關係,因為那是我自己的事。假如,我一個人做不成,就需要團隊,需要依靠人才。

我們的落後則在於都是為了事業成功的背後利益,所以一定要高大全,也必須讓所有人擁護,因為這是一項集體事業。但是,只有一個人是主心骨,需要的是團伙,主要靠人際。

所以,人家崇尚的大都是科學家、發明家、藝術家或是旅行家、作家;我們崇拜的永遠是皇帝、宰相、大俠或是明星、網紅。前者是讓每一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價值和方向,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後者只能讓大多數人都成為附庸和炮灰,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

所以,我一直講強勢文化決定強者,弱勢文化決定弱者。但這並不是東西方文化的差別所在,也不是什麼人性的優劣。況且,中國人大多數還都是“無神論者”。我們也有徐霞客這樣的驢友,歐洲也有希特勒那樣的暴君。

但是,人家可以知錯就改,我們只會自欺欺人;人家在向我們主動學習,我們只會去找個豐田砸一砸;人家天天研發新技術,我們天天喊口號。

人家在產業升級,用東方化的思維做西方化的新技術;我們在產業轉移,用西方化的綠漆刷東方化的老黃瓜。人家的人才在向高聳的金字塔頂湧動,我們的孩子在向擁擠的獨木橋上插隊;人家的資本在向更高級的基礎技術上游發展,我們的大佬只會往更低級的應用技術下游競爭。

人家已經活得那樣滋潤了,還要權利和自由,為的是人才是最值錢的;我們剛吃飽了,就迫不及待要抱大腿,不管是粗壯的還是香豔的,為的是前程才是最值錢的。

一句話,人家要的是強者,我們要的是勝者。如同一臺相機,人家研究像素,我們研究像框。可是開了美顏效果,就真能照出盛世美景來麼?即使照出來了,怕也是“鏡中花”與“水中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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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讀馮友蘭的《中國哲學簡史》,也許可以找到一種較為確切的答案。

西方哲學解決的是我有什麼的問題,所以近代科學隨之產生。伴隨著文藝復興,工業革命,西方國家快速的進入了工業化時代。因為人需要去認識世界,改造世界,而諸多紛繁複雜的現象和問題是需要科學知識去發現和驗證的。

而中國哲學注重的是我是什麼的問題,所以就有了延續幾千年的官本位,而不管是儒(孔子、孟子),道(老子、莊子),法(商鞅、韓非子),釋(佛教、道教)各家的學說或教義,究其終了還是為統治者服務或為他們自己服務,或者說是為了政治服務。

秦漢時期,儒家開始一統天下,所以,中國幾千年來自然科學雖有萌芽,但都被扼殺在一代一代皇權專制的交替中了。因為中國哲學自漢以後,不再需要科學了,只需三綱五常。從嚴格意義上講,中國一直到“五四”之前是沒有知識分子的,只有信奉儒家的讀書人,而他們讀書的目的就在於做官。

因為只有做了官甚至是當皇帝才是弄明白了“我是誰”。但皇帝卻是不僅僅信奉儒家的。知識的現實主義——這也是中國始終落後的最根本原因。反過來說,哲學的雜糅並蓄為我所用又是中國特色哲學的另一種“高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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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西方哲學解決的是我有什麼的問題呢?因為西方哲學注重認知論(即方法論),即我和非我,強調我和我以外的世界是對立的,對於非我的東西,就一定得搞明白,去研究、去發現、去創造。

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認為人生的價值就在於永不停息的進行求知和思辨。求知精神是西方哲學最積極的核心意義,也是西方國家近代科學快速發展與迭代革新的一個主要原動力。

所以,比如文藝復興時期的哲學大師笛卡爾既是偉大的哲學家,同樣是數學家,且其研究成果對現代數學和幾何學的奠定和發展有深遠影響。包括叔本華的人生幸福論,至今影響著很多人價值觀的建立,他提出的是人應該怎樣才能擁有幸福生活。

而中國哲學注重人生論(即天命論),是以人為本,但不是尊重人本,這一點有區別。沒有我與非我的區分,修齊治平是一代又一代知識分子的終極思想和目標,乃至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即我和天(宇宙)最終是融為一體的。

在這一點上儒、釋、道、法皆是殊途同歸,他們都沒有成為知識科學的開創者,甚至唾棄了它,而無一不淪為各個朝代、各個階層統治者和管理者的工具而已。

所以不管什麼自然現象或者問題都可以從“人”的角度出發,來做出相應的對答和解釋。最終,外儒內法的天命輪迴漸漸代替了自然知識。

所以才有了所謂時勢造英雄,完了又喜歡搞個人崇拜。即信仰人格化的神,這恰是愛因斯坦最不屑的。可是,國人真正感興趣的又非這個“人神”本身,而是我怎樣也成為那樣的人。即使放眼當代社會,追星和選秀即是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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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東西方哲學的存在條件而言,西方哲學是有神論的,基督教肯定了上帝的存在,人類的原罪,它所體現出的是宗教境界。而中國哲學所積極探求的是人生智慧,即是“即世超越”,它所體現的是天地境界。所以,中國哲學可能早晚會代替宗教,但是要基於東西方哲學的有機融合,才將會是哲學本身最燦爛的明天。

我這麼說,不意味著我們與人家的先進性之差異,而是哲學究竟是要解決什麼問題。無論是叔本華,還是馮友蘭,可能他們都並沒有解釋清楚這一問題。這也容易理解,因為哲學是終極拷問,只要人類還在發展,科學還在進步,就沒有唯一答案。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了解哲學能夠幫助我們從看似紛繁複雜的現實社會中至少可以暫時停下來,來重新認識一下自我,認識一下世界,進而幫助我們理清我和世界的關係。

現在,我們想到了世界那麼大,我應該去看看。但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僅僅只是去看看。

中國哲學(取向)更像詩,是抽象化的,不具體的,甚至是不能言的,比如佛家說的“一說就錯”,搞到最後,連科學是個什麼東東都不存在了。其實就是自欺欺人。直至晚清時代,即使是“師夷長技”也是為了“以制夷”,以保住江山不倒。

但中國人骨子裡依然是君權神授,盲目自大,視“洋槍洋炮”為怪物。迄今,砸日本車這樣的現象依然是屢見不鮮。這也並非是中國知識分子的錯,是幾千年來的哲學思想牢牢的禁錮了人們的大腦,雖然也不乏如祖沖之,張衡等國產科學家,但那就像現代社會的孩子拿了奧數冠軍一樣,只是光耀門楣貨於王家,而無一點科學應用價值。

亦或是像王陽明,胡適之這樣的國學大師,但是到底還是拘泥於著書立說自成一家罷了。而西方哲學雖更加註重實用,能夠把一切物質從光年精確到納米,哲學殉道者在不停的捍衛屬於自己的堡壘,但提供了更多的自由思想和先進技術革命的同時,也更加速了不同的歷史文明在各個階段的毀滅與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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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二十一世紀,科技飛速發展,哲學、文化領域也在經歷著一場大變革。客觀上講,也是思想與文化決定了技術與制度。但是我們依然並沒有看到人文、科技人才的真正力量,從某種意義上講,亦不過是淪為大佬們裝點門面和霸佔地盤的階梯與手段而已。當然,西方的文化思想也在加速滲透和影響著中國社會。

“和而不同”與“同而不和”,或許不僅僅是東西方哲學的界限,也許更是中國哲學對於個人,對於世界的兩極看法。入世還是出世,或許也不僅僅是中國哲學核心思想——中庸的臨界點。

那麼,思考哲學究竟有什麼意義?搞清楚它對我們有什麼幫助?一句話:思想決定行為,思路決定出路。借用李小龍截拳道的核心思想:以無限為有限,以無法為有法。

這或許是一代功夫大師在大學讀完哲學學科以後,並能夠在全世界範圍內推廣他的武學思想,並最終成功,才獲得的“秘籍”。這,難道還不值得我們去學習與參悟嗎?

說到參悟,當屬中國哲學最有力的一個方向:禪宗。禪宗從佛教演變而來,自南北朝時期在中國開宗立派,可以說是最具中國化的一種哲學。在達與窮之間始終徘徊,名曰:修行。現當代很多的雞湯書、偽電影實際上都是由禪宗思想衍伸出來的文化快餐。

不管是成功人士還是吃瓜群眾都很感冒,這是當下哲學竟也不可避免的走向娛樂化,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也可以這麼說,這是我們在膨脹了自我或者完全找不到自我的情況下的全民意淫。比如,那句值49個億的金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止於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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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鋒 2016年1月寫於蘇州

己亥秋修改於啟東翠彧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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