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趙靈敏

出身單親家庭，家境很差，半工半讀，沒有房子，年收入只有18萬人民幣，這樣的男士能娶到什麼樣的老婆？

36歲，黑人血統，離過婚，女演員，出演過尺度很大的劇集，你覺得她還有結識優質男士的希望嗎？

對這兩個問題，大部分中國人一定會給出很不樂觀的回答。因為在國人的婚戀“鄙視鏈”上，上述兩位無疑是處於最底層、無人問津的“蘿底橙”。但在另一種環境下，他們的境遇卻大不相同，竟然“高攀”上了“鄙視鏈”最高端的皇室成員。這就是近期發生在日本真子公主和英國哈里王子身上的真實故事。

真子公主與小室圭

2017年9月3日，日本明仁天皇的長孫女、25歲的真子公主宣佈與同學小室圭訂婚。明仁天皇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現任皇太子德仁，娶的妻子叫雅子，曾經在日本外務省工作，兩人只有一個女兒叫愛子；明仁天皇的二兒子叫文仁，文仁和妻子紀子王妃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就是真子。

真子的對象小室圭出身非常普通，幼年喪父，一直和母親、祖父同住在橫濱 50 平方的小公寓裡，母親常年在蛋糕房打工，收入很低。小室圭現在東京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同時在一橋大學讀研究生，年薪只有18萬人民幣，暫時買不起房。真子結婚後將失去王族身份，不過會獲得大概800萬人民幣的禮金，明年兩人結婚後要麼租房居住，要麼靠這筆錢在東京買個小房子。

哈里王子與梅根·馬克爾

英國哈里王子的戀情則更加離奇。33歲的哈里王子是英國王儲查爾斯和已故戴安娜王妃的第二個兒子，也是英國王位的第五順位繼承人，一直未婚。近幾個月，人們發現這位英國鑽石王老五開始約會一位美國女人梅根·馬克爾，這位女士有一半黑人血統，年齡比哈里還大3歲，並且還離過婚，是一個演員，在一些美劇裡有大尺度的演出，但並未成名。前幾天馬克爾女士接受了美國《名利場》雜誌的採訪，親口證實兩個人已經交往半年多。據說兩個人很快就會宣佈訂婚。

真子和哈里不但出身名門，而且都謙遜好學，受過良好的教育，在任何社會里，他們都是婚戀市場的搶手貨，找的對象即使不是王子公主也應該是富商或名門的後代，至少應該身家清白，背景單純，但讓我們大跌眼鏡的是，他們都選擇了看起來條件不那麼好甚至有瑕疵的對象。而放眼全球王室，這已經成了普遍現象。近年來王室互相聯姻幾成絕響，在王室的配偶裡面，名門富商之後甚至都很罕見，取而代之的是平民甚至黑歷史一大堆的平凡女子，這是為什麼呢？

只有壞女孩才能當王妃？

近年來歐洲很多王室迎娶的王妃，經歷看起來都很複雜。

挪威王儲哈康與王妃梅特

北歐國家挪威的王儲哈康，就娶了一位“壞女孩”。哈康是挪威現任國王哈拉爾五世唯一的兒子，2001年他迎娶的妻子梅特，其經歷即便在北歐這樣的開放社會也足以讓人瞠目：11歲時父母離異，梅特開始叛逆，高中沒畢業就整天去泡吧，為了賺酒錢去夜總會當舞女，甚至還碰過毒品。而且她還是個單親媽媽，孩子的父親是一個毒販，兩人並沒有正式結婚，孩子還沒出生孩子爹就進監獄了。不僅如此，梅特還把這個孩子帶進王室，大小國事活動也時常出席。

瑞典卡爾·菲利普王子與索菲亞王妃

再看挪威的鄰國瑞典。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唯一的兒子卡爾·菲利普王子，2015年娶了一位叫索非亞的女士，這位女士是一個十八線的模特和真人秀演員，早年為一家男性雜誌拍攝了上半身僅用蟒蛇遮蔽下半身著比基尼的照片，還在一些風格惡俗的真人秀裡面出境。這段婚姻當時也轟動一時，但由於瑞典已經修改了王位繼承法，瑞典王位未來將由菲利普王子的姐姐繼承，因此這段戀情受到的阻力要小很多。

西班牙國王費利佩與王妃萊蒂齊婭

再舉一個例子：西班牙王妃萊蒂齊婭是現任西班牙國王費利佩的妻子，這位王妃舉止優雅，衣品很高，在多個國事活動場合被公認豔壓法國前第一夫人布呂尼和英國凱特王妃。就是這樣一位以高貴著稱的王妃，同樣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白璧無瑕。萊蒂齊婭在結婚前是西班牙國營電視臺的主播，無人不知，地位類似於新聞聯播的主播。在嫁給當時的王儲費利佩之前，她也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對方是她的老師，而且疑似是小三上位。

這樣的例子多了，很多人會以為歐洲是自由平等博愛的發源地，一貫如此。事實並不是這樣。歐洲的王權歷史悠久，因而一直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歷史上歐洲王室成員的婚姻和中國歷史上一樣，基本都是政治婚姻，互相嫁娶，主要目的是為了利益，為了擴大地盤，結親要進行漫長的談判，你給我什麼我給你什麼，白底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因此結婚之前雙方很可能沒有見過面，更遑論什麼感情。

而今天我們看到，王室成員基本都能按自己的心願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愛情成為最主要的考量標準，身份地位幾乎忽略不計。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變化，根本原因是時代已變，君主制已經沒落，王室要生存就不得不調整自己，在某些方面向民間看齊。

拯救生存危機

而迫使各國王室深刻反省、轉變行為模式的關鍵人物是已故的英國戴安娜王妃。近代歐洲王室的歷史，差不多可以分為戴安娜之前和戴安娜之後。戴安娜之前，王室不食人間煙火，互相嫁娶，講究門當戶對，穿沒牌子的定製衣服，定期去打獵，日常生活由僕人服侍，生下孩子由保姆帶，王儲必定會有情人，王妃只能假裝不知道。這是一種和普通民眾完全脫離的生活。

戴安娜王妃

戴安娜自己能被英國王室選中，也是因為她符合傳統的王妃選拔標準：出身貴族，父親是第八代斯潘塞伯爵；高中都沒畢業，結婚前在幼兒園工作，年輕單純，沒有談過戀愛，宜於生養。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天真善良害羞的傻白甜，看起來容易掌控。

婚後，戴安娜被丈夫的婚外情搞得痛苦不堪，出現了厭食和抑鬱，她通過幾種方式來排遣：親自帶孩子，讓威廉哈里過普通孩子一樣的生活，上普通的幼兒園，給他們大量的愛和陪伴，教育他們尊重普通人；投身慈善事業，和癌症病人握手，參與反地雷運動。這些行為既迎合了戰後的左翼思潮，也接了普羅大眾的地氣，戴妃因此人氣爆棚。走平民路線讓她獲得了對抗王室的資本，當戴安娜在20年前去世時，人們對王室的不滿達到了頂點，查爾斯王儲更擔心自己隨時會被暗殺。這是近代以來英國王室遭遇的最嚴重的生存危機，電影《女王》對此有非常細膩的刻畫。

電源《女王》海報；圖源：豆瓣

也就是從那次危機開始，英國和其他國家的王室開始了自我更新。他們意識到，時代已變，王室要生存，再不可能靠君權神授了，而必須取得民眾的好感，民眾不爽的話，王室分分鐘有可能被廢除。作為一個非民選、靠納稅人供養、被共和派稱為“寄生蟲”的古老機構，王室不能再高高在上。

而在歐洲，男女平等已經成了不言而喻的政治正確，婚姻的紐帶開始鬆動，離婚、未婚生子早已是普遍現象。在這種情況下，王室還堅持締結“門當戶對”的婚姻的話，就會脫離人民。於是，西班牙和瑞典都修改了王位繼承法，以便公主也能繼承王位。在婚姻上，各國王室之間互相聯姻的習俗已不復存在，王室成員娶民女成為風潮，這些措施等於告訴人民：你所遇到的那些煩心事我也遇到過，從而拉進了王室和老百姓的距離。

因此，各國王室聯姻對象的平民化和去道德化，根本原因是為了因應時代的變化，為了取悅民眾，是為了自己的生存。顯然，任何制度、體制、組織要長遠存在下去，與時俱進是必須的，而權力從來和責任相伴隨，真正的公主沒有公主病，真正的王子也從來不可能任性。

（本文首發於UC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