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書寫愛情絕唱的詩人

公元1151年3月,正是千里鶯啼綠映紅的踏青時節,會稽禹跡寺之南有一家沈氏園林,遊客如織,絡繹不絕。遊人中走來一位26歲年紀的青年,風度翩翩,神采倜儻。

他是誰?他就是名播越州的詩人陸游,字務觀。

說到陸游,也算是當地一名神童,他12歲時詩文就在民間傳播,地方官員因其文才讓他蔭補登仕郎,並且向朝廷推薦名列第一。第二名是秦檜之孫秦壎。這如何了得?秦檜大怒,將辦案的主司辦了個重罪。第二年,禮部考試,陸游才華冠蓋一切考生,主考官員又將陸游名列前茅,秦檜又利用職權罷黜他。直到孝宗皇帝上臺,才賜陸游進士出身。

用生命書寫愛情絕唱的詩人

此時的陸游,穿柳林度花叢,心情正被春光迷醉。此時遊客中走來一對妙齡男女,陸游見之如聞霹靂,靈臺震盪,幾近身心皆碎!

妙齡青年男女是誰?女子就是陸游的前妻唐婉,男子就是唐婉現在的夫君趙士程。這個沈家園現在就屬於趙士程的產業。

陸游心靈震撼,哀慟不已。他與唐婉本屬表兄妹,兩人結婚愛意纏綿,相敬如賓,伉儷相得。據《歷代詩餘卷一百十八》說:“陸放翁娶婦,琴瑟甚和。”但是,陸游的母親卻對這個姪女兼媳婦非常不滿意,肆意棒打鴛鴦。陸游難違毌旨,只好將愛妻送到別館安置,然而秘密仍然被陸游母親發現,竟然斷絕了陸游與唐婉的婚姻。唐婉婚事解褵之後,改嫁趙士程。此時此園,陸游邂逅唐趙兩人,豈不心痛如碎!

用生命書寫愛情絕唱的詩人

唐婉看見陸游,亦心生悲痛,但強作歡顏,將表哥陸游介紹給趙士程。趙士程揖見,非常高興,立即令人將黃藤酒,各種果品及佳餚置於園中,款待陸游,以通殷勤。陸游百感交集,詩情詞意油然而升,拔筆在沈氏園粉牆上寫下一首著名的詞《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是一首用心血蘸著淚水寫的愛情詞,充滿離愁別恨,又是痛心,又是無奈,其情深似海,其愛義薄雲天,陸游寫罷,唐婉讀罷,舊伉儷只可意會 不可言傳。

唐婉心痛不已,也和上一首《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妝歡,瞞!瞞!瞞!

陸游唐婉此相會,竟成訣別。唐婉懷情哀痛,抑鬱成疾,不久就香消玉殞,魂歸離恨天。據《耆舊續聞卷十》記載:直到淳熙年間,此詞壁猶存,續聞作者親眼看到,後來好事者用竹木來護詞壁,後被歲月泯滅。沈氏園又更迭為許氏。

用生命書寫愛情絕唱的詩人

陸游對唐婉的愛不因歲月而消逝,不因風雨而減弱,不因匹馬戍梁州而忘懷,不因冰河鐵馬而夢斷。他一生深深愛著祖國的山河,愛著美麗而多情的唐婉!

陸游居住在鑑湖三山時,每進城都必然登上禹跡寺眺望沈園,懷念唐琬,其時曾作二首絕句:

其一

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悵然。

其二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紹熙壬子年,陸游67歲時,懷念唐婉愛情依然濃郁,他作詩序這樣說:

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詞一闕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己三易主,讀之悵然。詩云: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迴向蒲龕一炷香。

用生命書寫愛情絕唱的詩人

開禧乙丑年歲暮,陸游時年80歲,懷念唐婉愛情不減,夜夜夢遊沈園,又見唐婉,夢醒哀情猶濃,遂作絕句兩首: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這位愛國主義詩人,懷抱著對祖國堅貞的愛與對唐婉始終不逾的愛,帶著巜示兒》與對唐婉愛的絕唱,帶著悲情和遺憾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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