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國際上被稱為"China"，在世界著名的《不列顛百科全書》中，關於中國的英文名字China，有一個說法是與中國的第一個大一統王朝——秦朝有關。

說起秦這個字，我們第一想到的就是陝西。

當今陝西省的簡稱正是"秦"，在省內馳名中外的地理分水嶺被稱為秦嶺，古老且知名的中國梆子腔之祖被稱作"秦腔"，而對於在這片廣袤且優厚的土地上生活勞作的人們被稱為"秦人"……秦國和秦文化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秦人來自哪裡?秦國又是怎麼創立的?秦文化又是怎麼形成的呢?

陝西地圖像一位跪射俑

據我國著名歷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秦本紀》中記載。秦人的祖先最早可以追溯到女脩。

女脩是何許人也？她是大名鼎鼎的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的孫女。一天，她在家裡紡織，一隻神鳥飛經其窗前，產一蛋，女脩吞下之後便懷孕在身，不久生下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名叫大業，大業就是秦人的祖先了。再後來，大業娶了少典的女兒叫女華，他們的兒子叫大費。

大費的時候古代的中國爆發了一次大洪災，大禹奉命進行治理，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大禹治水"。在這次治水活動中，大費輔助大禹出力甚多。經過艱苦卓絕的治理，終於治理成功。當時的首領舜很高興，說："大費啊！你幫助禹治水功勞不小，賜你一條黑色的旌旗飄帶，祝你的子孫後代興旺昌盛！" 之後，大費又幫助舜馴服鳥獸有功，舜又賜他"嬴"姓—這也就成了秦國曆代君主的姓氏。

大禹像

時光荏苒，在殷商的殷紂時期，秦人的首領成了蜚廉和惡來父子二人，他們兩個一個善於行走，一個有力氣，他們二人都是忠於紂王的臣子，武王伐紂後惡來和紂王都被殺掉。而當時蜚廉受紂王之命出使北方免於被殺，蜚廉欲回國覆命，"無所報"，就在霍太山（也稱霍山、太嶽山，在山西霍縣東南）築壇向紂王覆命。突然得到一具石棺，上面寫著"帝令處父不與殷亂，賜爾石棺以華氏。"意思是"天帝命令你不得參與殷朝的變亂，賜你一口石棺，以光耀你的氏族。"

此後進入西周時期，從《史記·秦本紀》的相關記載來看，秦人的先祖在西周曾替周王駕車、牧馬，且技術相當純熟，可以推測，到了西周時，因為曾經助紂，秦人失掉了土地被迫成為遊牧部落。其中一支以非子為首的秦人居於犬丘（今甘肅省禮縣一帶），"好馬及畜，善養息之"，其飼養馬及諸多家禽的技術非常了得，得到犬丘人民的傳頌，並告訴了周孝王。周孝王聽說後，召使非子在汧渭之間養馬，所謂汧渭之間，就是在現在的陝西省寶雞市汧河和渭河的夾角地帶。汧河和渭河靜靜的流過臺塬，水源豐富，加上非子高超的養馬技術，於是"馬大蕃息"。周孝王很欣賞非子的才幹，就將秦的土地賜給非子，稱"秦嬴"。

到了周厲王時期，非子的曾孫秦仲成了秦的首領。這一時期，因為周厲王的殘暴無道，引發了"國人暴動逐厲王"事件。西戎部族也開始反抗周王室，並消滅了大駱一支的秦部落。厲王之後宣王繼位。宣王任命秦仲為統帥去攻伐西戎，不料秦仲竟被西戎所殺。秦仲之後，傳位莊公，宣王給莊公七千人馬再次去伐西戎。這一次大獲全勝，秦莊公奪回了曾經被西戎奪取的大駱一族的秦人土地。此後，莊公就定居在他們過去的西犬丘之地。莊公有三個兒子，長子名叫世父，世父立下誓言："戎殺我大父仲，我非殺戎王則不敢入邑。"就這樣，他將首領之位讓給他的弟弟襄公。襄公繼位的第二年西戎又將西犬丘圍困，世父出戰，結果被俘，一年之後又被放了回來。

五年之後（公元前711年）春天，因為周幽王"用褒姒廢太子"和"烽火戲諸侯"等一系列行為失去了信譽。被西戎與申侯聯手殺死，西周滅亡。在這次事件中，秦襄公發兵救周，立了很大的功勞。後來平王繼位，為了防範犬戎的騷擾，就將首都從鎬京遷到了洛邑（現在的河南省洛陽市）。在這次遷都過程中，秦襄公帶兵護送。

秦人都邑遷徙路線圖

正是這幾次的"勤王"過程，秦襄公被周平王封為諸侯，並賜給他岐山以西的土地。同時，周平王說："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這在秦國的歷史上是劃時代意義的大事。從此，秦正式加入諸侯之列。秦國，正是作為一個國家出現在華夏大地上。此後，在近500多年的歷史上，大秦軍團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秦國威名遠揚。在此後近2700多年的歷史上秦朝"揚馬激頹波，開流蕩無垠。"開創中華帝國之基業，成為永恆。

襄公之後，文公繼位。秦文公在位期間採取了一系列政策，使得新生的秦國在秦隴大地上得以立足。

秦襄公像

首先，遷都，進一步向關中靠攏，奪取戰略要地。據《史記·秦本紀》裡講"三年，文公以兵七百人東獵。"也就是說在他繼位的第三年帶了700多名士兵向東狩獵。結合之後秦國的遷都。我們可以推測出來，莊公這次恐怕不僅僅是以狩獵為目的。而是以遷都為旗號所進行的一次軍事偵察行動。次年，"至汧渭之會。曰：'昔周邑我先秦嬴於此，後卒獲為諸侯。'乃卜居之，佔曰吉，即營邑之。""汧渭之會"就是汧河和渭河交匯的地方，在現在的陝西省鳳翔縣長青鎮一帶。這裡是西周故地，在富饒渭河谷地西邊，非常適合農業生產。

其次，教化民眾，完善法制。《史記·秦本紀》中說："十年，初為鄜畤，用三牢。十三年，初有史以紀事，民多化者。""二十年，法初有三族之罪。"莊公這時候不僅從祭祀制度上向周文明靠攏，而且設立"史官"，規定對於犯罪的法律懲罰措施。對於民眾的教化，政治及社會制度的完善具有重要意義。

最後，在對外戰爭方面，"十六年，文公以兵伐戎，戎敗走。"可見，秦國在向東發展那過程中取得了積極的進展。從"於是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側面可以看出秦國與周王室的關係非常之緊密。

此後，經過了寧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五朝。秦國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進展。例如，寧公、武公在位期間數次攻伐蕩社、亳、彭戲氏等陝西境內的部族。特別是寧公遷都到平陽和武公年間伐彭戲氏，到華山腳下。 梁伯、芮伯數次來朝。這說明秦國在多年的與戎狄戰爭中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創業艱難百戰多"，秦軍在多年對外戰爭中久經磨練，逐漸走向和強大。德公在位期間將都城從平陽遷到雍城。雍城在現在的陝西省鳳翔縣南，雍水的北岸。此後，秦國長期在此建都。這裡成為秦人創立基業的大本營。這裡在春秋時期水源豐富，為國都提供源源不斷的供給。《詩經·蒹葭》篇中所描繪的正是這裡的景象。同時，據考古學家們介紹，雍城的形制是"沿河而居，順河而建。"雍城的城牆裡包括高臺建築的宮室，手工業作坊以及市場。

雍城周邊風光

貴族居住在城市的中心，而居民則是在周邊定居。雍城也是文化交融的重要地區。在秦公一號大墓中就出土有和田玉等器件。而在雍城附近的野狐溝等處也發現有中山國墓葬以及戎人的墓葬。另外，考古學家發現秦人在雍城的宗廟形制及佈局與西周非常相似。說明秦國收到了周文化深深的影響。

秦景公大墓

黃腸題湊

而秦國一號大墓出土的"黃腸題湊""凌陰"以及考古發現的秦人所修築的攔河壩代表了當時秦國科技的先進性。

"凌陰"復原

成公曆史之後，他的弟弟任好繼位，他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春秋五霸之一秦穆公。

秦穆公塑像

穆公不但是秦國曆史上一位非常具有作為的君主，同時也在陝西的歷史上書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穆公時期秦國成為一時的霸主，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穆公在位期間，非常注重優秀人才的引進，充分做到了"為我所用"的程度。這一時期的"智囊團"包括百里奚、蹇叔、由余、公孫支、丕豹等可謂"群星璀璨"。

陝西省鳳翔縣的秦穆公雕像與秦穆公墓

百里奚本來是虞過的大夫。公元前655年晉國發兵滅掉了虞國，百里奚也成了晉軍的俘虜。適逢秦穆公娶晉獻公的女兒，百里奚成了陪嫁的奴隸，但半路上他跑到了楚國。後來，穆公聽說他的才幹，又擔心楚國不肯放人，就謊稱百里奚有罪要將他逮捕。用五張羊皮將他贖回秦國。所以，世稱百里奚為"五羖（gǔ，谷）大夫"。來到秦國時，百里奚被任命為國相，為秦國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同時，他還向穆公舉薦了自己的朋友蹇叔。

"五羖大夫"百里奚

齊國和周王那裡做官經蹇叔勸阻使百里奚兩次避免了殺身之禍。蹇叔的到來為秦國的"智庫"增添了更多的能量。

由余本來是晉國人，知識淵博，是個人才。只因為家境貧寒才無奈投靠西戎。西戎是活躍在秦國西方各戎族的泛稱。主要分佈在今天的甘肅臨洮、天水一帶。《史記·秦本紀》裡記載戎王派遣由余為使者"觀秦"。穆公向他展示秦國豪華的宮室，輝煌的殿宇。由余不以為然，並說："這麼豪華的宮殿如果讓鬼神建造的話，鬼神是會感到勞累的，何況人民呢？"穆公聽完後十分吃驚，連忙向他請教的戎狄與中原國家治亂興亡的道理。

由余從黃帝、堯舜講到當今形勢，滔滔不絕。認為中原王朝統治階級愈來愈驕奢淫逸，不知道體恤百姓，利用法度壓榨人民。而戎狄"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懷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聖人之治也。"穆公聽罷大為吃驚，深感戎狄之部居然有這麼優秀的賢才。於是採納內史廖的建議。一方面以重金美女使戎王沉迷酒色，另一方面離間戎王和由余的關係。結果由余數度進諫無效，備受猜忌，無奈只能投秦。由余成為秦穆公稱霸西戎的重要參謀。他不但為秦國提供了西戎內部的山川形勢，地理掌要，而且為秦國的軍事行動提供了重要的行動規劃。

今天的灞河

秦穆公三十七年（公元前623年），穆公任命由余率軍攻打西戎。浩浩蕩蕩的秦軍步、車、騎三軍的突然出現讓戎王大吃一驚，很快就成了階下之囚。這樣，秦軍徹底擊潰了西戎勢力。《史記·秦本紀》裡講："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穆公非常高興，為了彰顯霸功，改滋水為霸水，霸水就是現在的"灞河"。

秦穆公像

穆公時期，東面的威脅主要有活躍在今天陝西省武功縣附近的陸渾之戎，今天山西省平陸縣附近的"茅津之戎"以及晉國。前兩者與晉國相比並不能和秦國相抗衡。穆公元年（公元前659年）穆公就親率大軍東伐茅津之戎，大獲全勝。穆公22年（公元前638）年秦又揮戈征討陸渾之戎，消除了威脅。

秦晉關係自春秋開始，經常聯姻，總體而言一直處於較為平靜。晉獻公之後晉國內亂，晉國的公子夷吾以河西八城為條件請求秦幫助他登上晉國君主之位。但夷吾繼位後並未履行諾言，兩國裂痕由此開始。秦穆公13年（公元前647年）晉國發生災荒，裝載秦國糧食的船隻沿著渭河浩浩蕩蕩的駛往晉國，幫助晉國度過了危機。次年秦國發生災荒，向晉國求援，晉國卻置之不理。秦穆公15年（公元前645年），穆公帥軍伐晉。雙發大戰於韓原（今天的陝西省河津市、萬榮縣一帶），秦軍大獲全勝，晉惠公成了秦軍的俘虜。此戰之後，晉國割河西之地給秦國，秦的勢力擴展到黃河岸邊。

此後，晉國文公（重耳）當政，文公流亡時遇恩於秦國，所以兩國暫時形成"均勢"並未發生戰爭。文公去世後，兩國裂痕終於凸顯。公元前628年，秦穆公派兵襲擊鄭國，而鄭國在晉國東邊，秦軍出征時。蹇叔就對這次軍事行動極為不滿，甚至"哭師"。無奈穆公心意堅決，大軍抵達滑（今天的河南省偃師市）附近，遇到鄭國商人弦高。弦高用計，謊稱自己是鄭國君主派來犒勞秦軍的。秦軍主帥孟明視以為鄭國早有準備，就下令回師。路上順道滅了滑國。滑國是晉國的"邊邑"，而且是同宗。晉國就在秦軍回師的路途上崤山（今河南省洛寧縣）設伏，大敗秦軍。秦軍將領全部被俘。後因晉襄公的嫡母求情才將秦軍主將放回。穆公身穿素服在郊區迎接，放聲痛苦。並做《秦誓》一篇，以示決心。

秦穆公三十五年（公元前625年）秦晉戰於彭衙（今陝西省白水縣），秦軍又遭遇失敗。

一年後，也就是公元前624年，在經過總結兩次戰爭失敗之後，秦軍破釜沉舟，穆公親帥大軍"渡河焚船，大敗晉人……以報殽之役。晉人皆城守不敢出。於是繆公乃自茅津渡河，封殽中屍，為發喪，哭之三日。"

穆公時期，社會經濟文化發展也盛極一時，從《詩經》中的《秦風》、《百里奚妻歌》可以看出文學的興盛。從考古出土的大量青銅器和秦晉之間的"泛舟之役"可以看出秦國社會經濟和航運水平非常之高。至於醫學，醫和提出"六氣"理論，以及醫緩提出的"膏肓"等中醫概念反映出穆公時期秦國醫學的先進水平。而以相馬專家伯樂、九方皋為代表的相馬專家說明秦國畜牧業的發達。

參考文獻：

司馬遷：《史記》。

《戰國策》

張豈之，史念海 編：《陝西通史·秦漢卷》

史念海：《河山集》

史念海編：《西安歷史地圖集》

譚其驤編：《中國歷史地圖集》

張銘洽編：《長安史話》，陝西旅遊出版社，1991年4月第2版。

黃留珠 杜文玉 編著：《西安十三朝》，西安出版社2014年4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