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引導我們前進

壞人引導我們前進

文 | 霧滿攔江

(01)

有個好玩的新聞:

壞人引導我們前進

廣州地鐵,要求多名乘客——都是妹子卸妝。

理由是為了避免嚇到其它乘客。

可憐的廣州乘客……你們的膽兒有點小。坐個地鐵看到個妹子,都會嚇到。

評論基本上一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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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們只對認知說話。

——卸妝有卸妝的理由,不卸妝有不卸妝的理由。理由如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的心,讓我們極輕易的辨識出壞人、蠢人、正常人。

(03)

先說兩個老案子。

第一個發生在意大利。

一位22歲的秘魯妹子,留學於意大利中部海港城市安科納。有天,她的兩個秘魯老鄉約她出去玩,妹子傻傻的去了,結果被兩個老鄉下藥傷害。

妹子醒後報警。

警察各種取證,蒐集到了兩名犯罪人士的所有證據,移送法院。

審理此案的,是三名女法官。

檢方提供各種犯罪證據,三名女法官把證據統統推開,不看這個。

不看證據……那要看什麼呢?

三名女法官,盯著秘魯妹仔細的看,終於法槌一敲:以神聖的法律名義,我們宣佈兩位可愛的男士無罪,他們是被這個壞女人陷害的,冤枉的。

兩名犯罪分子震驚了:……我日清官,絕對的清官。

妹子和她的律師也懵了:你這麼判決的依據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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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明擺著嗎?三名女法官一指秘魯妹:你瞧她那個醜模樣,誰稀罕強暴她呀。醜人多做怪,所以一定是她陷害兩位可愛的男士。

——三名女法官,在司法文書上寫道:本案女性太醜,長得太爺們兒,並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受害人。而且被告男性指出,受害人對他沒有性吸引力,受害人的醜陋程度,可以證實被告沒有說謊。

這三個法官,根本就不是審案子,而是公然的侮辱與攻擊。

可她們一個個好認真,覺得自己正在正常工作。

沒辦法,秘魯妹只好上訴,三位女法官判案的認知依據,是什麼呢?

(04)

第二個案子,發生在愛爾蘭。

一個17歲的姑娘,遭到一名27歲男子的暴力傷害。

罪犯在法庭上慷慨陳辭:沒有強迫,我們兩個人是相愛的,嗯,相愛的。

女孩兒:他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罪犯說:你們看這女孩兒穿的內褲,蕾絲,花邊,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是個騷貨呀,她出門就是找男人的。我說跟她相愛,是給她留點面子。

咣嘰!陪審團8男4女,一致起立宣佈:以神聖的法律名義宣佈,本案被告是位善良愛心男士,無罪釋放。那個女孩真不要臉,竟然穿花內褲出門……

這起案子,一如意大利那樁。公眾要看幾天,才能看懂看明白,才會震驚的尖叫起來:

腦子呢?這些法官和陪審團的腦子呢?

他們的腦子,瓦特了。

(05)

看起來,廣州地鐵事件,跟意大利的事件,或是愛爾蘭的事件,沒什麼關係。

但他們都是同質的認知模式。

這種認知模式,具有三個特點:

第一是無視事實。

第二是以臆想及虛構為依據。

第三是對弱勢方的當事人,進行毫無理性的惡意攻擊。

還有第四個特點——攻擊者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攻擊,甚至還會有種“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的幻覺。比如意大利那三個女法官,公然以書名的形式,對女性受害人進行誹謗,指控受害人醜,指控對方是個“不合格受害人”。還有愛爾蘭的那樁案子,陪審團毫不理會事實,僅僅因為人家穿的內褲漂亮,就群起辱罵並釋放罪犯。然後他們還會因為做了如此惡事,要求加薪長工資。

可是,意大利事件上,法官有三個,愛爾蘭的陪審團,男性8人女性4人,你敢說這些人全都是壞人?

還有廣州地鐵事件上,那麼多的人支持地鐵強制卸妝,你敢說這些人,全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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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們是由壞人和蠢人所組成。

(06)

圍繞著廣州地鐵卸妝事件,也是構成了不同層級的社會認知。

最底層的,是壞人認知。

壞人認知一定是惘顧事實。事實就是,地鐵是個高開放場所,你在這裡一定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地鐵所見能夠擴張你的認知,而不是相反。

壞人認知一定是以杜撰的理由為依據,因為沒有事實,所以全靠杜撰,想象會有人害怕,並以此為理由。

壞人認知,一定是對當事人的惡意攻擊。但他們不知道,他們樂此不倦攻擊的,實際是自己的權利空間。

第二層的,是蠢人認知。

蠢人如此長出牙齒,就是壞人。壞人失去攻擊能力,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蠢人。一個壞人敢於做惡,一定是得到大批蠢人的支持認同。蠢人之蠢,就在於對壞人的認知,有天然的親和力。好人要想制止壞人,單只是蠢人這一關,你就過不去,蠢人一定會保護壞人,往死裡削好人,不然他們就不蠢了。

——正如意大利法庭上的那個妹子,面對三個顛黑倒白的女法官,你說也說不過,打也不打不過,只能上訴。正如愛爾蘭的那個妹子,面對一個由壞人精英組成的陪審團團隊,你也只能上訴。

——上訴,就是求之於更高的認知。

(07)

第三層,是正常人認知。

正常人來看這件事,先看雙方的權利邊界。於乘客而言,有權採用他們喜歡的任何妝容。於地鐵管理方而言,就是他們對乘客的管制,可以到哪一步。

管制方的權力,就意味乘客權利的讓渡,所以具體的管制條文必須要明確,灰色地帶越小越好,因為在灰色地帶,解釋方的權力意味著是無限的。所以地鐵的管理權力,一定要明文立法,掛在牆上,做到雙方都有數。之所以這麼點事兒還要社會討論,就是因為這是個灰色地帶。

灰色地帶的事兒,一定會隨著社會的變化而變化。所以我們說卸妝有卸妝的道理,不加理會也有不加理會的理由,此事沒有對錯之分,有的只是兩方權力邊界的磨合與相互讓渡。

第四層,是知性認知。

就是以科學的眼光,來界定雙方的權力邊界。

科學視角需要數據化,比如統計一下地鐵混亂時的原因,都有哪些因素,因為某個乘客妝容所導致的混亂,程度有多大,比例有多高,影響多深遠。這其實是學府教授們的差事,比如花錢僱個花妝妹,讓她在幾個城市裡的地鐵裡走一圈,觀察乘客的反映。最後的數據有可能指導地鐵出臺更有效的政策,也可能屁用也沒有。但無論如何,一個人的思維能夠認識到這一步,這個人就已經很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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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最高一層,是智慧認知。

智慧認知是知道有關此事的爭論,毫無意義。再好的規則,也有無窮的漏洞可鑽。所有的制度都是由人來執行的,所以任何一個制度,最終體現的無非不過是人性。

人性面前,不同人的自由度是不同的。網上有個故事,一位老兄開車出門,結果嚴重違章,他停車後趕緊向交警道歉,尊重交警並配合對方的工作。交警每天辛苦站大街,除了電線杆子沒第三個這麼倒黴的,終於遇到個理解自己的人,正在欣慰中,忽然有人驅車而來,有個小小的違章,豈料那貨被交警攔下後,竟然破口大罵。交警怒極,對嚴重違章的老兄說:你走吧,我要按法律處罰他……

嚴重違章的被放走,小小的違章卻要被重罰,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可以不服,但你無法改變客觀的存在。

(09)

智慧就是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正的,規則每天因應社會博弈而變化,認知不足的人,一生都在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們每個人致力於一個公正的社會,但就連公正本身,都是不確定的。

智慧就是知道這世界五花八門,總有些認知壞掉了的人,有些滿心戾毒惡意攻擊的人。哪怕你什麼錯也沒有,走下地鐵卻被攔住,那我們也要尊重對方,體諒對方的辛苦。也許他對提出的要求,是極不合理的,但那一定不是針對你。就算對方的整個管理觀念都是錯誤的,但這個管理制度,也只是個暫時的存在,它的價值只有在你與之對抗時才會體現出來。

可以選擇對抗,也可以一笑而過。

選擇不是因為對錯,而是取決於你對價值的衡量判斷。

(10)

我們的選擇,永遠是智慧。

是高認知的自由,與高自由的認知。

我們不認可壞掉的認知,不唯是那一類觀念,會傷害別人,更重要的是會讓我們陷入到經濟的困境與情緒的絕望之中。

很多時候,這個世界並無對錯可言,但始終存在著更自由的方向,這才是我們選擇的標準。

這個世界每天發生著無盡的事情,所謂的對錯,不過是不同社會階層的利益博弈所達成的均衡。一切轉瞬即逝,只有智慧長存。智慧就是認知那些在更長的時間線上,仍然不失其價值的東西,觀點或是觀念並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是我們為自己觀念或觀點提交的證據。是證據決定了我們是什麼樣的人,暴露出了我們的認知模式。當我們以虛妄為證據,陷入到惡性傷害與攻擊之中時,我們就偏離正常太遠了。只有回到事實本身,回到我們的心,回到更貼合本質的認知中來,我們才會重新變得正常,才會一步步的,經由知性而邁向智慧,最終擺脫原始思維的控制,獲得讓我們心靈自由的終極智慧。這是我們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職責與使命,也是我們現在的開始,以及未來的行進方向。

(*本文圖片均來自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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