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 · 刀郎

七色 · 刀郎

我常常想,一天天一遍遍地聽同一個人的歌,會不會讓自己的耳朵失去對音樂的判斷?就像只看同一種顏色會讓人目光恍惚。雖然我的音樂收藏裡還有羅大佑,有李健,有蔡琴……但佔據半壁江山的卻是刀郎。

可我又想,我為什麼要對音樂有判斷力?我又何曾對音樂有過什麼判斷力?不曾擁有的東西又怎麼會失去?音樂於我,沒有半點物質意義,既與生存毫無關係,也完全不能作為愛好示之以人,我是純粹的聆聽派,對音樂的選擇,完全沒有理智的參與,全憑耳朵作主。也許是為了彌補在音樂上的先天不足,對於文字、色彩、畫面,我卻有著豐富的想像力與敏銳的捕捉力,於是乎,取長補短,我為耳朵不肯捨棄的歌聲配上畫面配上色彩,借刀郎的歌,畫自己的虹。

赤·愛是你我

赤是血色的承諾。

這是刀郎的一首不一樣的歌,在這首歌裡,雲朵的聲音更為驚豔。人類在重大的災難面前,有時候語言是很無力的,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撫慰悲傷,除了時間,再無良藥。唯有愛,是一種力量,是一種支撐,讓不幸的人雖然不幸,卻不孤獨;雖然悲痛,至少還可以抓住一些什麼,依靠一些什麼。

第一次聽這首歌,不是刀郎版,而是小瀋陽版的,之後我找來刀郎版,一遍遍聽,一遍遍聽,一遍遍聽……這首歌裡,有兩個音樂元素深深打動我:一是雲朵純淨如天籟的高音;一是歌詞“就算生活給我無盡的痛苦折磨,我還是覺得幸福更多”。

如果愛是一種承諾,不是對某個人,而是對整個人類;不是對某件事,而是對全部人生……這樣的承諾,是不是血的顏色?不,不只是顏色,直接就是注入我們每個人血管裡的最新鮮的血液,給我們生命的力量與勃勃生機!

所以我把這首歌送給我的小孩,讓他聽,讓他用心去感受“就算生活給我無盡的痛苦折磨,我還是覺得幸福更多”這句歌詞所傳達的、能夠給予、能夠接受的、有愛、有希望的人生信念。就像他的血管裡流著我的血,我的心裡跳動著他的心,藉著《愛是你我》,我告訴我的小孩:愛是你我;藉著《愛是你我》,希望我的小孩明白:愛,是你我。

愛是你我,是可以在血管裡流淌的承諾。

橙·關於二道橋

橙是記憶的溫暖。

這首歌我不記得自己聽過多少遍了,其實刀郎的許多歌我都數不清自己聽過多少遍了。這是一首有畫面的歌,有故事的歌,有溫度的歌——我最喜歡的是第一句歌詞“為了十年前二道橋你迷人的一笑,十年後我徘徊在這無人的街道”。每次聽這一句,都忍不住要屏住呼吸,用心仔仔細細地感受刀郎飽含深情的聲音與溫暖的心跳。

走近二道橋,就好像走近一段痴迷的青春,腳步很鎮定,心卻情怯;眼前雖已物非,記憶中卻人是……時間已帶走的,時間帶不走的,遠涉千萬裡重回二道橋,隔著十年的時光,笑容不褪色,心跳不平靜。

也許第一縷晨曦並不能點亮愛情,但這份美麗的記憶,讓青春有了橙黃的溫暖色調。

即使愛情再也不會被晨曦點亮,青春,因為二道橋上那迷人的一笑永遠不會晦暗。

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二道橋,我們每個人的記憶裡都有迷人的一笑。因為刀郎的歌聲裡釋放的這一抹暖色,月光下有多少人在獨自徘徊,午夜裡有多少人在聽著自己的心跳?

反正,我是這樣。

黃·喀什噶爾的胡楊

黃是蒼涼的祈禱。

愛有多大?天地夠不夠?愛有多久?輪迴夠不夠?

胡楊生而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三千年,成就了一個姿態,生命的姿態。如果這是愛情的姿態呢?如果這是祈禱的長度呢?

刀郎所有的歌,在我的印象裡唯有這一首是在歌還沒出來時就有媒體的報導,因為李宗盛的參與。我一直很怕因為李宗盛的參與,刀郎不再是刀郎。在聽到這首歌的剎那,我所有的擔心煙消雲散,刀郎還是刀郎。

聽這首歌,不像二道橋那樣感覺有個故事在裡面,至少我在聽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這首歌,更多的是對生命、對真情,對永恆的禮讚,並沒有某個具體的對象。就像一個行者一個浪人,為了一個“山在那兒”的嚮往,在廣袤的天地間做無盡的跋涉,從今生到來世。不管換多少種方式相遇,不管你是不是變了樣子,“我”依然朝著你的方向。在這首歌裡,表達了一種不管當下承受多少的傷痛侵害,對真愛卻始終不愉的近乎朝聖的情懷。

除了黑暗,所有的顏色裡,我覺得唯有黃色是可以填滿所有空間的顏色,唯有黃色有這樣的大氣。

喀什噶爾的胡楊,唱出了這樣的大氣與情懷。

綠·手心裡的溫柔

綠是溫柔的情懷。

這是另一首不一樣的歌。聽著刀郎的歌,想像著他唱歌時的表情與眼神,我想許多人的眼前出現最多的都會是憂傷、是孤獨、是滄桑……可唯有這首歌,我腦海中浮現的刀郎的表情與眼神是溫柔的,是幸福的,是完全沒有鬥志的,是無慾無求的。第一次聽時我直覺,這首歌,真的是寫給他現實生活中的愛人的,而不只是寫給一個愛情的主題的。

刀郎的這首歌,用雪山和草原映襯兩個人的地老天荒,歌聲柔情似水,愛情美麗動人,令人悠然神往。我一個朋友,非常不喜歡刀郎的歌,但他告訴我,第一次聽這首歌,自己就被秒殺了。他沒想到刀郎這麼粗啞的聲音能詮釋出這樣的柔情來。他沒想到,但我不意外,這正是刀郎表現得出來的。

日本著名繪本作家佐野洋子的代表作《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裡,寫到一隻貓死了一百萬次又活了一百萬次,最後,它遇到另一隻白貓並愛上了它,它們一起生活直到這隻白貓老死,這隻活了一百萬次的貓也跟著死了,並且再也沒有活過來。這隻貓因為有一次完整而幸福的人生、有一個共度一生再無所求的愛人,超越了之前一百萬次關於生死的期待與輪迴。

手心裡的溫柔,讓我聽到這份生命的綠意與活在當下的境界,因為美因為愛因為此時此刻的牽手與依偎,超越了對生死的期待與輪迴。

青·西海情歌

青是思念的深度。

我第一次聽這首歌,是一個同事的手機鈴聲,鈴聲一響,我激動地問他:“是刀郎的歌!歌名是什麼?”得到的回答是《西海情歌》,我與這首歌意外地相遇,從此一路心痛地同行。

刀郎那麼多歌,這一首是最讓我心痛的。雖然情路上的傷與痛是他大部分情歌所呈現的狀態,但這首歌所唱出來的孤獨與失落,令人怦然心動,為之心碎。西海情歌裡,刀郎表達的是一種明知無望、應該放下卻怎麼也放不下的思念。就像一個孩子,望著脫手而去的風箏,守在原地不肯離開,絕望地希望著,不只是丟了溫柔,是把自己的存在都丟了。

相思無藥可解,只有用更刻骨的相思飲鴆止渴,西海情歌,就是這樣的一首情歌,誰也幫不了他,只能這麼看著他,看著他註定沒有結果卻也沒有盡頭的等待。

憂傷是藍色的,而青,出於藍卻勝於藍。

藍·德令哈一夜

藍是憂傷的色調。

德令哈不只是一首情歌,其實並沒有人在窗外流淚,這首歌唱的是自己的一份在鬧市中孤獨的心境。唱歌的人一直在追尋什麼在靠近什麼,未必是一個具體的人或物,其實只是一個方向,一種嚮往。於是漫長的旅途中的某一站某一夜,站在窗前聽雨打玻璃時,會看到那個一路走來的自己,那個在自己這一路上時隱時現的誰。歌裡的那個“誰”那個“你”,其實就是歌者自己。

但是再潮溼的雨也只是暫時打溼了眼睛,打溼了德令哈的一夜,心依然飛翔在遼闊的天地間,向著雪山,乘著雄鷹的翅膀,在無限好的春光裡放聲歌唱。

我喜歡這首歌,喜歡你再等一等你再忍一忍的囑咐,喜歡誰曾想會這樣心碎的悲傷,但更讓我驚喜的是後面那段“雪山啊,閃銀光,雄鷹啊,展翅飛翔……”,因為有了這一段,那潮溼的憂傷的藍,突然就變成藍天的藍,讓一切不只停留在雨中,停留在德令哈一夜,有了眼前為之一亮的新天地,有了繼續上路的豪情。

因為德令哈一夜的停留,反而讓我知道,你始終在路上……

紫·披著羊皮的狼

紫是心痛的痕跡。

我更喜歡聽刀郎自己獨自唱這首歌,譚校長唱的總帶著那種港臺味的流行歌曲調調。刀郎唱得更掙扎,更有狼性,不是在裝大尾巴狼。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也是愛情裡恆久的主題。因為註定的悲劇,讓這樣的愛情更能打動人心,我們並不希望這樣的愛情落到自己身上,卻樂於看到別人遭遇這樣的愛情,因為這樣的愛情宿命,有一種別樣的極致之美,有一種讓人敬畏和神往的力量,彷彿災難大片。

這是一種註定會痛的愛情,是一種必然會留下傷痛的愛情,而受傷的往往不是弱小的羊,恰恰是強大的狼,因為不能愛偏偏愛上了所以只能把命賭上去,因為深愛所以脆弱,因為脆弱所以受傷……而那隻羊,一般不會受傷,只可能直接毀滅。

這首歌,是身邊許多人的保留卡拉OK曲目,但唯有刀郎的演唱最打動我心,一般人在演唱這首歌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而是披著狼皮的羊。

如果紫是愛情的傷口,這首歌要表達的痛在心裡而不是在皮上。

怎樣才能把兩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先在自己的心口上劃下一道紫色的傷口吧。

每一首歌的背後應該都有一個故事,一種心情,甚至一個人,唱歌的人有,聽歌的人也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單獨看是顏色,合在一起是彩虹;刀郎的第一個音符也許只是緣於一場雨,一陣風,一縷陽光,一個人,一行淚,一首詩,一個夢,一杯酒……飄到我耳邊時,卻能夠喚起我內心深處的感動,綿綿不絕,於是在淚光中,我的天際也出現一道彩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