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我的青春

車過西寧,踏上“神奇的天路”,青藏高原的氣息撲面而來。寧生激動起來,再往前走,就是令他念念難忘的格爾木和可可西里了!50年前的往事一件件在腦海裡翻滾。

繁星 | 可可西里,我的青春

寧生是1969年從南京寧海中學參軍的,分到青海軍分區獨立營,駐地就在格爾木。部隊負責唐古拉山口以東沱沱河、通天河的守橋等防務。由於該地域一直沒有可供軍用的地圖,1970年,根據中央軍委命令,福州軍區測繪大隊來到這裡,完成該地區的測繪任務,由獨立營配合。就這樣,寧生和200多名戰友攜手走進了這片神奇的無人區。

可可西里位於青藏高原東北部,面積4.5萬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三大無人區。可可西里平均海拔4600米,高寒缺氧,地貌複雜,是人類生命的禁區。可可西里不僅有沼澤、沙漠、溼地和高山,還有像巧克力蛋糕一樣鬆軟的融化凍土。人不小心陷進去,就動彈不得。

部隊是4月份從青藏線五道梁進山的。沿著當年剿匪的車轍,十幾輛十輪大卡車一直往裡開,直到車輛陷進去開不動。兩輛頭天陷進去的大卡車,第二天就被這種“翻漿地”淹沒了車頂,給了測繪隊一個“下馬威”。

車輛走不了,就租用藏民的犛牛馱著器材、食物繼續往裡走。測繪隊根據當年蘇聯的航拍圖,把可可西里分割成若干區塊,一個測繪組負責一個區域。一個組十人左右,每天趕著犛牛上山,搭建標籠,埋置跕標,觀測測繪,並給每條山川、河流、湖泊確定新的名稱。

寧生被分在運輸隊,一個軍人加一個民工,兩匹馬,二十幾頭犛牛,負責給測繪組運送物資和給養。一趟來回十幾天,每天風餐露宿趕著犛牛走路,幾個月下來跑遍了可可西里。

高原走路吃飯喝水都是問題,因為缺氧一走就喘,天天騎馬褲襠全磨破了。那裡的水大多是鹽鹼水,無法下嚥。水燒到80度就開了,只能吃夾生飯。用牛糞燒火,風大,燒起來的牛糞灰四處飛飄,面煮好後上面是一層牛糞灰,吃麵的程序是先吹後咽。

最難受的是孤獨。搭檔的民工是位藏民,五十多歲了,寧生喊他“格桑”大叔。他負責趕犛牛,裝卸貨,天天吃住一起。但由於語言不通,交流不起來。晚上,寧生一人睡在帳篷裡的鴨絨睡袋裡,聽著山野的風聲,野狼的嚎叫,特別想家,想念戰友。

一次高原的大風一直颳了兩天,時而雷雨,時而冰雹,犛牛也不肯行走。格桑大叔就把犛牛圍成一道牆,招呼寧生躺在背風處,用塑料帳篷裹住身體。下冰雹的時候,格桑就把燒飯的鋁鍋遞給寧生,指指頭部。

寧生也有展現勇敢的時候。可可西里是野生動物的天堂,途中經常可見藏羚羊、野馬、野犛牛、棕熊。一次,一頭大棕熊站在山口不肯讓路,犛牛都停下來。寧生舉起自動步槍,朝天開了數槍,趕走了棕熊。

越往裡,路越難走,運輸的任務也越重。因為天氣惡劣,運輸跟不上,有些測繪組斷糧了。面對僅存的一盒罐頭,戰友間你傳過來他傳過去,誰都不捨得吃。測繪組沒配電臺,只能派人出來送信。送信的人走了幾天才走出去。很快,武漢軍區的飛機就飛來了。牡丹煙、大前門、汽油桶、人吃的、牲口吃的、慰問信都從天上下來了!寧生也趕上了這個時刻,當時真的只有一個感覺:幸福!

4月進山時著裝整齊是個標準軍人,10月完成任務出來,個個都像是土匪。頭髮、鬍子亂糟糟的,衣衫襤褸,軍裝成了條狀。整整半年,寧生沒有洗過一次澡。

回到營地,大雪就封山了。戰友們快樂的心情無以言表!解放軍報頭版頭條的一篇報道“這支軍隊具有一往無前的精神”給測繪組做了最好的總結。

“格爾木車站到了,請準備下車!”車上廣播響了。即將和昔日戰友見面的寧生整理好行裝,早早站到車門口。這是當年獨立營戰友們的一次大團聚,50年了,大家相約再進一次可可西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