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面躺在一張灰色的皮床上，兩腿叉開，一個60多歲的男人拿著鑽子站在我旁邊。“你能給我們一分鐘嗎？”我的醫生問他，“我們現在在墮胎。”歡迎來到計劃生育美景山莊——伊利諾伊州南部，這是2019年美國最稀有的事情——

一家全新的墮胎診所，計劃本週對病人開放。

瞞著美國人建造的“秘密墮胎診所”

一年以來，這座佔地1.8萬平方英尺（約167.2平方米）、造價700萬美元（約4896.8萬元）的低層涼風建築一直在被秘密地建造著——直到這個月的早些時候，大部分現在在走廊裡忙碌的醫務人員才知道它的存在。反墮胎運動中的一些人表示，這種“暗箭行動”證明這裡會發生一些不道德的事情，它被這些人稱為“大型診所”，暗示著“大屠殺”將在其內部發生。

實際上，這所醫院只有3個手術室，理論上每年可以接待1.1萬名女性，但事實上可能沒那麼多。自1973年墮胎合法化以來，美國的墮胎率正處於最低水平，每四個美國婦女中在一生中就會有一次墮胎經歷。

“計劃生育”組織副主席傑西·勞德(Jesse Lawder)表示診所保密建設的真正原因是為了避免道德判斷造成的延誤。離診所完工只有幾天了，牆上還只有光禿禿的灰泥，設備正等著開鑿。在美景山莊正式開幕的前一週，我被授予了前所未有的權限——假裝自己是病人來看病，讓診所團隊熟悉他們的新環境。

我假扮成了31歲的蓋爾·泰斯特(Gayle Test)，懷孕了但還沒準備好要孩子。蓋爾的第一選擇是在聖路易斯計劃生育中心墮胎——就在她家鄉密蘇里州密西西比河的對岸——但那不可能。儘管這家診所距離美景山莊只有13英里的距離，但它們卻有著天壤之別。

當美麗的美景山莊在伊利諾斯州開業時，密蘇里州正經歷著生育權的急劇倒退。2008年，全州110萬育齡婦女僅獲得了5次墮胎服務，如今，能夠墮胎的地方只剩下聖路易斯了，而且它正處於危險之中。今年5月，州立法委員拒絕更新診所的墮胎執照，理由是診所的做法存在缺陷。就在這家診所6月28日關門的幾小時前，一名法官批准將其延期到10月28日，允許這家診所繼續提供墮胎服務。如果本月晚些時候重新舉行的聽證會被否決，由共和黨領導的密蘇里州將成為自1973年以來第一個沒有墮胎診所的州。

《使女的故事》即將真實存在

包括阿拉巴馬州和喬治亞州在內，目前正在討論一項“心跳法案”：將墮胎定為非法，該法案將規定孕八週後的墮胎行為是非法的，即使是在強姦和亂倫情況下懷上的孩子也不例外。今年5月，密蘇里州州長邁克·帕森斯(Mike Parsons)在推特上發文稱，密蘇里州將成為“美國最反對墮胎的州”。

為了進行墮胎，密蘇里州的一名婦女必須前往聖路易斯諮詢醫生，然後等上72個小時才能進行墮胎手術，

但這對於來自農村地區的貧困孕婦來說，往返100英里（約321裡）是很不容易的，更不用說支付昂貴的手術費了。該州還頒佈法令，要求醫生在諮詢階段必須進行額外的陰道檢查——即使病人正在進行藥物流產。支持墮胎權利的組織Naral(全國墮胎權利行動聯盟)密蘇里州負責人摩羅麗·施瓦茨（Mallory Schwarz）告訴我：這是州政府批准的性侵犯。

因此，聖路易斯不再提供藥物墮胎服務，直到現在，它還一直在把病人送到位於伊利諾斯州邊境10英里外的獨立希望診所(independent Hope Clinic)進行墮胎。該診所表示，58%的病人來自鄰近的伊利諾斯州，也許這就是促使密蘇里州共和黨眾議員格雷格·凱勒上週在推特上發文的原因，他表示“不會停止，直到密蘇里州真的成了《使女的故事》”。

聖路易斯和密蘇里州西南計劃生育組織的首席醫療官科琳·麥克尼古拉斯博士說：“憲法保護墮胎權的想法實際上只是一個神話，如果你沒有地方可以使用它，如果你沒有一個臨床醫生可以提供它，如果你沒有一個診所可以保持他們的大門敞開，那麼你實際上沒有這個權利。”施瓦茨說得更直接：“密蘇里是一個讓《使女的故事》不會太戲劇化的地方。”

因此計劃生育組織在伊利諾斯州建立了自己的墮胎診所，在那裡，病人可以在懷孕24周後當天進行墮胎。作為蓋爾，我懷孕12周零4天。護士們向我展示了病人的真實體驗：從超聲波一直到康復室——那裡有舒適的躺椅。走過大廳，工作人員喊道：“你還好嗎，親愛的？”我微笑著走過。診所裡還有一個教育環節——本質上是一對一的，以確定婦女是否真的選擇終止妊娠。

為生育權而鬥爭

在極少的情況下，警察會被召來，更有可能是因為外面人行道上的抗議者。反墮胎運動在中西部地區發揮著巨大的影響力，吸引著富有的私人捐助者。當我參觀聖路易斯診所時，大約有30人聚集在一個“祈禱圈”裡——有男有女，

穿著彩虹條紋背心的診所工作人員護送著病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進入大門。

一些人代表他們的教會向診所提出抗議，還有一些人加入了“生命聯盟”(Coalition for Life)，他們穿著鮮豔的服裝，以吸引患者與他們交談，以混淆視聽，讓病人們以為他們是診所工作人員。路邊還停著一輛公交車，這是密蘇里州68個不受監管的“懷孕危機中心”之一，Naral網站稱其為“

虛假診所：欺騙、羞辱婦女，故意誤導她們的生育保健選擇，阻止她們獲得墮胎護理。”

這裡的氣氛尤其緊張熱烈，因為我是在“40天生命”活動期間抵達這裡的。“40天生命”是一個反墮胎組織的名字，該組織鼓勵每年舉行兩次守夜活動。他們還有一個英國教派，專門在英國診所外恐嚇懷孕婦女。“計劃生育”組織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來阻止抗議者——他們多買了一塊地——路邊的一塊地方，正好讓這些組織沒有地方可以佔據。但這並沒有阻止數百名抗議者週三晚上聚集在排水溝和診所圍欄之間的一小塊公共土地上。他們揮舞著寫有“關閉它們”的標語牌，呼籲市政官員阻止它的開放。

但“計劃生育”在聖路易斯的戰鬥還沒有結束，玻璃門上掛著“還在這裡”的橫幅。“事實上，我想說的是，美景山莊實際上解放了我們，讓我們能夠更積極地戰鬥或者更大膽地做事，因為我們知道病人們需要幫助，”麥克尼古拉斯博士說，“我們可能會在今年去密蘇里州開一個診所，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我們必須確保病人能獲得護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