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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有時是一種懲罰，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饋贈；對許多人來說，死亡還是一種恩惠。——【古羅馬】塞內加：《奧塔山上的赫拉克勒斯》

關於死亡，人們似乎不願意主動提起，包括我在內，大多數人會刻意在交談中避開這個話題。

曾經懵懂少年，時間給我們帶來的是成長，個子高了、體重增加了。我們從來不會去思考關於死亡的問題，因為死亡彷彿是遙不可及的、很神秘的事情。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會結婚生子，父母會一天天變老，漸漸的，我們發現，衰老和死亡成為了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我第一次接觸死亡，是我姥爺的去世。曾經他是那麼的健康，突然身體就垮掉了，去醫院檢查才知道，他的肺部有一個惡性腫瘤。後來不停地手術、化療，但也僅僅是延緩了那一刻的到來。

終於，有一天，我接到家裡的電話，姥爺去世了。

我馬上趕回家，看著他瘦骨嶙峋的遺體，心想，這對他老人家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2016年有一部紀錄片風靡全國，那就是《人間世》，它向我們展現了關於病痛、醫患和生命最真實的一面，同時也讓我們開始正視死亡的問題。

今天要和大家一起品讀的書是《最好的告別》，這是一本有關衰老與死亡的書。作者是印度裔美國人阿圖·葛文德，它通過一個個真實而又傷感的故事，告訴我們如何才能讓生命最後的旅程變得有意義。

接受變老這個事實

生命老化的故事，就是身體器官走向衰竭的故事。

看看我們自己或者身邊的人，一旦過了壯年時期，在不知不覺間，身體開始走下坡路。有白頭髮了、視力逐漸模糊、聽力開始下降、牙齒變得疏鬆。我們不得不接受正在慢慢變老的事實，無論我們是否願意。

現代社會，隨著醫學技術的發展，大大延長了人們的壽命，人類的平均壽命遠遠超過歷史上的任何時期。但是我們必須意識到，醫學技術只是延緩了衰老的過程，並不能改變死亡這個結果。

因此，衰老是我們的宿命，死亡總有一天會來臨。

人變老以後，還有一個擺在眼前的現實問題，那就是家庭問題。中國有句古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放眼世界範圍，每個國家、民族都有類似的觀點。在人類歷史上，那些年紀大的老人通常會得到家庭的充分照顧，年輕人尊重和順從他們，並且從他們身上得到關於傳統、知識和經驗的指導，老年人倍享尊崇。

但是在現代，老年人不再具有稀缺性，很多國家已經提前進入老齡化社會。而且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日新月異，老年人不再獨有對知識的掌握，年輕人想要了解一個問題，直接上網查詢就可以了。反過來，老年人需要向年輕人請教關於電腦、手機的使用問題。

因此，老年人的地位動搖了，延續至今的崇老文化開始瓦解。

隨之而來的是家庭關係開始改變，很多老年人和子女間的關係變得緊張，加上現代社會醫療體制、保險體制的完善，越來越多的老人選擇和子女分開居住、生活。

老人們和子女們各自享受著自己的生活，然而，很少人會考慮如何獨自度過人生最後的一段歲月。

家or養老院

當我們老了，兒女不在身邊，你是選擇在家中獨居？還是會選擇住進養老院？書中哈里·杜魯門的故事，或許能給我們一點啟發。

83歲的杜魯門獨自住在華盛頓州奧林匹亞市附近的聖海倫火山腳下，每日陪伴他的只有他自己餵養的16只貓。

1980年3月，聖海倫火山出現噴發的徵兆，當地政府要求附近居民全部撤離，但是杜魯門卻哪兒也不去，他說，如果這個地方要毀滅，那我想跟它同歸於盡，這所房子就是我的命根。

他的拒絕撤離吸引了很多記者，當地警察考慮到他的年齡問題，以及可能產生的負面新聞，因而無法強制帶他離開。他告訴一位朋友，如果我明天死去，我也已經度過了愉快的一生，我能做的事都做了，想做的事都做了。

兩個月後，火山終於爆發了，炙熱的岩漿吞沒了杜魯門的家，同時也埋葬了杜魯門和他的貓。

附近的人們為了紀念他的勇氣，在城市的入口為他立了一塊紀念碑。

有人也許無法理解杜魯門的做法，甚至會覺得他很愚蠢。但是當你意識到家對於一個老人的意義時，你就會改變自己的觀點。

我們無法想象當一個獨居老人無法獨立生活時，除了去養老院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沒錯，老人在養老院會得到更好的照顧，有專業的醫護人員，能夠保證老人的日常生活、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但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生活。

當一個人慢慢衰老，他就開始逐漸失去自己的生活，不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能參加有風險的活動，不能隨心佈置自己的家。

直到有一天，生活無法獨立的他被送進養老院，在養老院裡，他得到一張床，一個放置私人物品的櫃子，他的物品精簡到只可以裝進那隻櫃子，起床、吃飯、睡覺都要遵守規定，從這一天開始，他便失去了家，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不得不承認，也許對於獨居老人來說，養老院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否有人會意識到，老人對生活的要求，不僅僅是專業的照顧，更重要的是需要一扇可以上鎖的門。

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

在過去，由於受到醫療水平的限制，對於一些身患重疾的人來說，死亡過程會很突然，從發現危及生命的疾病到死亡之間，一般也就是幾天到幾周的時間。

例如，喬治·華盛頓喉部感染，第二天晚上就因此去世；約翰·昆西·亞當斯中風後兩天之內就亡故了；拉瑟福德·海斯心臟病發作，三天後就過世了。他們曾經都是美國總統。

如今，醫療水平今非昔比，人們可以擁有遠超當年美國總統的醫療條件，突然的因疾病去世已經成為少數。

對大多數人而言，死亡是在經歷了漫長的醫療過程後，最終無法醫療才會有的結果。即使病人早已失去意識，先進的醫療器械仍可以維持病人的生命體徵。但是，明知是無法治癒的絕症，還是不肯放棄，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在美國醫院，有一種被稱為“善終護理”的服務，當病人得知自己身患不治之症時，可以讓醫生開具一個證明，證明病人的壽命不足六個月，表明病人明白自己所患的疾病無法治癒，願意放棄旨在為了控制病情的醫療措施。

然後，病人會回到自己家中，通過護士、醫生、牧師、社工和家人的幫助，充分享受當下的生活。

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種理念，但是，善終服務的確為人們提供了一種有尊嚴的死亡方式。

勇氣是最好的告別

作者的父親是一位有著30多年行醫經驗的醫生，2006年被診斷出患有脊椎腫瘤，這是一種不常見的病，當他得知自己的診斷結果後，依舊按照自己的日常方式生活，接診、做慈善、打網球。但是，和所有得知自己大限將至的人一樣，他開始更加頻繁地看望家人，向子女交代後事。

兩年半後，他的病情開始惡化，在經過長時間考慮之後，不得不決定動手術。很不幸的是，經過一系列的治療，他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虛弱，口齒開始含糊，甚至無法自己吃飯。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去療養院或者選擇善終服務。

作者的父親選擇了善終服務，在醫生和家人的幫助下，享受盡可能的生活自由，最終，在不久後的某一天，他永遠停止了呼吸。

但凡病人得知身患絕症、時日無多，無論是出自本意，或是家人不肯放棄，大多都會選擇盡全力治療。他們不肯承認醫學的侷限性，堅信會有一線生機，但是，事實是殘酷的。

明知是無法治癒的絕症。卻不肯放棄治療。無異於幻想買彩票中頭獎。

在年老和患病的時候，人至少需要兩種勇氣，第一種是面對人終有一死這個事實的勇氣；第二種是根據自身情況採取合適方法的勇氣。

這不僅僅是對死者重要，對於生者，也許更重要。

醫學技術賦予了我們對抗各種疾病的強大力量，但是這種力量是有限的。面對衰老和疾病，提起勇氣，有尊嚴的死亡，也許是對這個世界、對家人、對自己最好的告別。

結語

文章寫到這裡，心情感到格外的壓抑，相信各位讀者也是和我一樣的心情。

死亡，是一個讓人心生畏懼的詞彙，它不僅僅是一個結果，更是一個經歷無數痛苦折磨的過程。

但它又是每個人都必將面對的現實問題，目前在國內臨終關懷逐漸得到各界重視。

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人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都會面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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