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澤東的長沙求學之路

在一師,對毛澤東影響最大的老師是教倫理學的楊昌濟。楊昌濟,字華生,長沙板倉人。自幼飽受傳統文化的薰陶,尤喜程朱之學。一九O三年留學日本,改名懷中,意思是身在異邦,心繫中土。六年學成後又赴英國修學三年,然後遊歷德國、瑞士。歸國後,數次辭謝做官而從學,以教書育人看作自己的天職。他的博學和高尚人格,吸引了一批進步青年在自己的周圍。

楊昌濟

他在一師講修身課時,要求學生“高尚其理想(立一理想,此後一言一動皆期合此理想)”。鼓勵他們要“奮鬥”,“有朝氣”,“有獨立心”,能“立定腳跟”,而辦事又要“精細”,“小不謹,大事敗矣”。對學問,他認為要“貫通今古,融合中西”,而自己要有分析的批判的精神。他總是努力鼓勵學生立志做有益於社會的正大光明的人。

毛澤東很喜歡楊昌濟的課,還時常去他的家裡討論問題,假期裡有時也放棄回家的機會,到板倉楊宅請教。他自稱:“近年來有所寸進,於書本得者少,於質疑問難得者多。”一九一四年,毛澤東和同學們曾組織一個哲學小組,還請楊先生擔任指導。師生之間,相交甚深。毛澤東在一九一五年七月給友人的信中說:“弟觀楊先生之涵宏盛大,以為不可及。”這對青年毛澤東所起的潛移默化的作用是難以磨滅的。

楊昌濟在長沙的學生先後以千百計,他最欣賞的是毛澤東和蔡和森兩人。一九一五年四月五日,他在日記中寫道:“毛生澤東,言其所居之地為湘潭與湘鄉連界之地,……渠之父先亦務農,現業轉販,其弟亦務農,其外家為湘鄉人,亦農家也,而資質俊秀若此,殊為難得。餘因以農家多出異材,引曾滌生、梁任公之例以勉之。毛生曾務農二年,民國反正對又曾當兵半年,亦有趣味之履歷也。”看來,楊昌濟一開始便把這個學生看作“異材”的。

徐特立

除楊昌濟外,毛澤東還常到徐特立、黎錦熙、方維夏等老師那裡去求學解疑。這在黎錦熙一九一五年的日記中有多處記載,所談內容有“讀書方法”,“在校研究科學之術”,也有“改造社會事”。

從四月到八月,毛澤東共去拜訪了黎錦熙近二十次。九月,黎錦熙離湘赴京,在教育部做教科書特約編輯員。兩人仍書信不斷,相交介乎師友之間。黎錦熙很看重他,在這年七月三十一日的日記中寫道:“在潤之處觀其日記,甚切實,文理優於章甫,篤行兩人略同,皆可大造”。

在學校的課程中,毛澤東把重點放在修身、哲學、國文、歷史和地理等幾門上,對數學、圖畫不花很多精力。他給朋友的信中說:“從前拿錯主意,為學無頭序,而於學堂科學,尤厭其繁碎。今聞於師友,且齒已長,而識稍進。於是決定為學之道,先博而後約,先中而後西,先普通而後專門。”他每天總是在天色微明時就起身,晚上熄燈後還借外面一點微弱的燈光苦讀,從不肯浪費半點時間,而且持之以恆。從先秦諸子到明清時代思想家的著作,從二十四史到司馬光的《資治通鑑》,從《昭明文選》到《韓昌黎全集》,從顧祖禹的《讀史方輿紀要》到本省的縣誌,他都認真地研讀。他在給好友蕭子升的信中開列了七十七種古代經、史、子、集的著作,說“苟有志於學問,此實為必讀而不可缺”。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優秀部分,包括人格修養和智慧,對青年毛澤東都留下深刻的影響。

毛澤東與徐特立

毛澤東很推崇徐特立老師“不動筆墨不讀書”的學習方法。所謂“動筆墨”,就是不只是讀前人的書,而且要經過認真思考和消化,把自己的心得和看法寫下來,其中包括對書中同意或不同意的地方。他當時有許多種筆記本,包括聽課的,自學的,摘抄的,隨感的和日記等,積了有好幾籃。後來送回韶山存放。一九二九年國民黨軍閥何鍵派人到韶山抄他的家,族人聽到風聲,就把它們連同毛澤東存放的書籍報刊一起燒掉了。一位塾師先生從火堆裡搶出兩冊教科書和一個筆記本。倖存的這個筆記本,是一個九行直格本。前面有他手抄的屈原《離騷》、《九歌》,後頭毛澤東把它題為《講堂錄》,是一九一三年十月至十二月的聽課筆記,也間有讀書札記。主要是修身和國文兩門課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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