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嘍,DCEP!再見,比特幣

面對人民幣跨境支付的困局和超主權貨幣的病毒式蔓延,主權數字貨幣“DCEP”被“千呼萬喚”,還在醞釀中的它就被賦予了過多的使命,尤其是幣民正在等待著一場金融變革的饕餮盛宴。然而,DCEP發行後,加密貨幣能否像股市一樣成為“被收編”的新金融隊列?DCEP誕生後,比特幣和USDT的命運又將如何?

央行數字貨幣DCEP正在“千呼萬喚始出來”。

今年8月以來,關於央行數字貨幣的消息持續不斷。8月,時任央行支付結算司副司長穆長春公開表示,從2018年開始數字貨幣研究所的相關人員就已經是“996”了,央行數字貨幣現在可以說是呼之欲出了。10月28日,在首屆“2019外灘金融峰會”上,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黃奇帆表示,目前中國人民銀行對於央行數字貨幣DCEP的研究已經趨於成熟,中國人民銀行很可能是全球第一個推出數字貨幣的央行。

DCEP是“DC/EP”的合成簡寫,英文全稱Digital Currency/Electronic Payment,包括數字貨幣與電子支付兩部分內容,是基於區塊鏈技術的全新加密電子貨幣體系,由我國中國人民銀行發行的數字貨幣項目。DCEP將和人民幣等值,並可以與人民幣自由兌換。除了貨幣發行方面的變化外,DCEP還將改變我國的金融運營體系、境內及跨境支付方式。

一、人民幣跨境支付的困局

人民幣國際化一直在路上。

2009年,由中國人民銀行牽頭的國家六部委聯合發佈了《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管理辦法》,國務院決定在上海、廣州、深圳、珠海、東莞等五城市開展試點。自此,人民幣正式進入國際結算領域,開啟了向國際化邁進的歷史性徵程。

試點開啟後,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發展十分迅速,很快在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獲得客戶,覆蓋行業包括電子產品、機械製造、通信設備及電氣等。

2011年,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量超2萬億元,跨境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量超1100億元。同年,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經過試點成功後,正式在全國範圍內推廣實施。

2014 年 11 月,根據SWIFT數據,人民幣取代加元及澳元,緊隨美元、歐元、英鎊和日圓而成為全球第五大支付貨幣。同時,業務範圍從單純的貨物貿易擴展到服務貿易、直接投資和境內銀行境外貸款等項目,結算量一年顯著一年。

哈嘍,DCEP!再見,比特幣

人民幣跨境支付結算量需求的迅速增長,對清算渠道和金融基礎設施的要求也越來越高。而跨境人民幣結算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渠道,決定著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

2015年,為進一步整合人民幣跨境清算渠道,提高人民幣跨境支付結算效率,人民銀行開始使用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Cross-border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CIPS解決了人民幣國內支付和國際支付統籌兼顧的現代化支付問題。

在現有的人民幣支付系統中,參與跨境人民幣結算的銀行有境外清算行、境內代理銀行、境內結算銀行和境外參加銀行四種。而結算過程中,商業銀行是最為關鍵的清算渠道,需要境內銀行和境外銀行合作才能完成,這對銀行的清算能力提出了挑戰。研究跨境人民幣清算渠道,改進清算模式,提高清算效率是商業銀行刻不容緩的任務。

跨境人民幣業務清算的三種模式包括跨境人民幣結算的“清算行”模式、“代理行”模式和“人民幣NRA賬戶”模式。清算行模式下,港澳清算行直接接入大額支付系統,其他清算行通過其總行或母行接入大額支付系統,所有清算行以大額支付系統為依託完成跨境及離岸人民幣清算服務。代理行模式下,境內代理行直接接入大額支付系統,境外參加行可在境內代理行開立人民幣同業往來賬戶進行人民幣跨境和離岸資金清算。

然而,三種清算模式都稱不上是模式,只能是三種清算渠道。因為,在整個清算鏈條中,處於至關重要的跨境環節,即人民幣資金在境外清算行和境內結算行間的轉移均是通過SWIFT完成的,也就是說我國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幾乎完全依賴於SWIFT系統完成。

其流程如下:

哈嘍,DCEP!再見,比特幣

除此之外,終端用戶的支付體驗也不盡如人意。在國際貿易中,支付是貿易雙方共同關注的問題,也是結算風險產生的重要環節。而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讓越來越多的企業選擇電子支付,而電子支付需要經過匯出銀行、中央銀行、代理和收款銀行等很多金融機構的清算環節,各機構間也需要花較長時間建立代理關係,跨境支付程序複雜、中間結算成本高、處理速度慢,結算效率低下。

黃奇帆稱,過去,個人跨境轉賬需要跨越支付機構、銀行和國際間結算網絡,整個過程由於串行處理而效率低下。在此背景下,依託技術更新緩慢、安全性難以保證的SWIFT和CHIPS系統是沒有前途的。

人民幣國際化已經進入到關鍵時期,人民幣跨境結算是重中之重,如今,卻成了一個重要瓶頸。

二、超主權貨幣體系威脅來襲

如果說跨境支付系統的問題是“內憂”,那麼,人民幣國際化還面臨著諸多的“外患”。

中國央行研究局局長王信說,“貨幣的背後是利益、權力、政治、國際政治、外交。”

2008年金融大危機後,比特幣問世,之後,以比特幣和USDT為主的數字貨幣席捲全球。2019年6月18日,國際社交巨頭Facebook發佈其天秤幣Libra白皮書。

國際上,以比特幣和Libra為代表的超主權貨幣開始了它的病毒式蔓延,主權貨幣正面臨著國際超主權貨幣虎視眈眈的威脅。

相比比特幣,各國監管層更無法接受Libra,比特幣至少還可以通過關停交易所等手段控制,而Libra擁有27億的用戶作為基礎,Facebook可以在瞬間操縱各國經濟。如果說從前Facebook只是控制了大眾輿論,那麼有了Libra以後,Facebook將有能力使任何一個大量使用Libra的國家經濟癱瘓,甚至政權垮臺。一瞬間,Libra的發行將會引起的諸多惡魔般複雜的國際政治議題成了全球政府關注的焦點。

如果有更多的金融公司使用Libra交易,那麼將有更多的金融資產以Libra計價,屆時,Libra理事會將成為一個事實上的超級央行,Libra也將變成一個獨立的貨幣,擁有自己的獨立貨幣政策,進而操縱全球經濟。

而這個前景,各國央行心知肚明,卻又無法阻擋超主權貨幣來襲。

前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就曾預計,未來可能會出現更加國際化、全球化的一種貨幣,是一種強勢的貨幣,導致主要貨幣和它產生兌換關係。

然而,鑄幣權終究屬於國家主權,沒有任何一國的政府會允許Libra成功。

黃奇帆曾公開表示,在數字時代,有部分企業試圖通過發行比特幣、Libra挑戰主權貨幣,這種基於區塊鏈的去中心化的貨幣脫離了主權信用,發行基礎無法保證,幣值無法穩定,難以真正形成社會財富。他說,“我不相信Libra會成功。對主權國家來講,最好的踐行貨幣國家發行權的辦法是由政府和中央銀行發行主權數字貨幣。”

為應對超主權貨幣的誕生危機,各國央行開始爭相研究主權數字貨幣,佈局未來國際貨幣新博弈,“一統天下”。

內憂外患下,中國的“現鈔變革”勢在必行。

三、從九四禁令到擁抱區塊鏈

2017年,我國發布九四禁令,全面叫停1CO,並全面關停加密貨幣交易平臺。但比特幣所使用的底層技術區塊鏈,為主權貨幣的國際化創造了新機遇,也為跨境支付提供了新模式,“去幣留鏈”將是必然。

區塊鏈技術的核心優勢是“去中心化”,即在整個區塊鏈體系中,不需要引入任何第三方中介,每一個節點上和節點之間的權利和義務都是一樣的,節點來去自由,單一節點不會影響整個系統的正常運行。

因此,將區塊鏈技術應用於主權貨幣及其跨境支付,可以確保貿易雙方交易的透明性和公開性,有效降低國際貿易跨境支付風險和結算風險,提高支付安全性和效率。

目前,全球各國的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都在探索基於區塊鏈技術的支付和結算業務,已有24個國家政府投入並建設分佈式記賬系統,超過90個跨國企業加入到不同的區塊鏈聯盟中。英格蘭銀行、加拿大央行以及瑞典央行等多國央行都在研發法定數字貨幣,歐盟、日本、俄羅斯等國正在研究建設類似SWIFT的國際加密貨幣支付網絡來取代SWIFT,越來越多的金融機構和區塊鏈平臺正在通過區塊鏈試水跨境支付,用實際行動繞開SWIFT和CHIPS全球支付體系。

我國深知SWIFT和CHIPS全球支付體系的種種弊端,央行早在2013年就已經開始研究並佈局央行數字貨幣。2014年,在中國人民銀行前行長周小川的領導下,央行成立了數字貨幣研究小組。2018年6月,由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100%控股的深圳金融科技有限公司成立。2019年8月,時任央行支付結算司副司長穆長春公開表示,數字貨幣“呼之欲出”。

中國的DCEP將會引領央行數字貨幣的創新。

DCEP將為人民幣國際化建立新的跨境支付系統,再通過微信支付和支付寶已有的國際化用戶基礎,借勢增加人民幣國家化的深度和寬度,便捷打入全球各國的主流支付系統,做強做大人民幣,先人一步實現主權貨幣的全球支付。

更為重要的是,數字貨幣尚未有全球統一標準,DCEP有可能在統一標準上烙下自己的印記。

四、DCEP發行的利好與挑戰

“堅持中心化的管理模式”“M0替代”“雙層運營體系”“滿足高併發性能”等關鍵詞為我們勾勒出了“DCEP”的大體輪廓。

據黃奇帆介紹,DCEP使得交易環節對賬戶依賴程度大為降低,有利於人民幣的流通和國際化。同時,DCEP可以實現貨幣創造、記賬、流動等數據的實時採集,為貨幣的投放、貨幣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提供有益的參考。

DECP發行後的影響,除了貨幣發行方面的變化外,個人跨境轉賬的底層技術實現方式也將被改寫。因為,區塊鏈技術可以作為支付機構與商業銀行間的接口技術。跨境匯款中的多方通過區塊鏈技術將匯款報文傳遞給各參與方,從而實現多方協同信息處理,將原本機構間的串行處理並行化,提高信息傳遞及處理效率。在大數據平臺、區塊鏈技術的驅動之下,構建形成一個新的清算結算網絡。

儘管目前關於DCEP的詳細技術白皮書還未公佈,DCEP甚至都不一定是基於區塊鏈技術發行的,但這一場數字人民幣的狂歡宴已經開始了,其中,不同的人揣著不同的目的躋身前往。

理性思考就知道,DCEP的發行仍面臨著諸多挑戰和難題,“早產”不可行,仍需繼續“打磨”。

範一飛曾在文章中指出,大國發行央行數字貨幣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中國銀行原副行長王永利在《央行數字貨幣落地運行的挑戰》文中稱,如果從“數字貨幣兌換機制”、“數字貨幣的保存和使用”、“數字貨幣與電子貨幣協調運行”等具體細節去剖析,可能會發現央行數字貨幣的落地運行仍有很大挑戰。

區塊鏈行業的人都盼著DCEP的運營基礎是區塊鏈技術,但僅憑區塊鏈一項數字化技術,是不可能保證DCEP的超大體量、穩定運行的需求的。何況,區塊鏈技術仍處於探索階段,而“落地難”眾所周知,目前還無法實現區塊鏈技術與跨境支付的深度融合。

目前,央行在推進DCEP的過程中並沒有預設技術路線,區塊鏈只是備選的底層技術之一,前提條件之一就是至少達到30萬TPS。

30萬筆/秒的併發量標準對目前的區塊鏈來說,技術是達不到的,更可況全球銀行間的資金結算每天動輒萬億美元的量級。

並且,如何平衡“匿名”與“可控”也是DCEP發行的一大難題。推行DCEP後,支付數據將是匿名的,但這種匿名又必須是“可控”的,如穆長春指出的那樣,央行數字貨幣要在保證交易雙方是匿名的同時保證三反(反洗錢、反恐怖融資、反逃稅)。

值得一提的是,DCEP的發行或將打破現有的人民幣出入境管制。

眾所周知,中國對人民幣的出入境管制極為嚴格。除非得到特別准許,一般人出入境最多隻能攜帶 20000 元人民幣或者等值於 5000 美元外幣,超出部分如被海關查出,或將會被罰沒,甚至承擔刑事責任。

以往,地下錢莊會採用俗稱“對敲”的跨境匯兌方式偷偷將錢匯往境外。但每年外匯管理部門協同海關和公安機關都會嚴厲打擊這種行為,監管機構通過境內銀行帳戶間異常的轉賬行為可以挖出地下錢莊,處以鉅額罰款以及 5 -10 年的刑期。

近年來,比特幣等加密貨幣的興起及交易成了很多人繞開銀行賬戶監管和現金出入境監管實現資金跨境流動的新方式。

九四後,曲線購買比特幣的通道依然暢通,在境內,普通人可以通過加密交易平臺繞開監管和現金出入境管制將資金轉出。

那些聲稱已搬至海外的數字貨幣交易所大多都在境內經營,面向的用戶90%以上都是境內百姓,還為境內人民幣向境外流動提供場外交易擔保服務,普通用戶只需要用人民幣轉到他們的場外交易擔保人在國內的銀行賬號上,只需等待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把參照人民幣兌換美元牌價換成的 USDT 存入用戶在交易所開設的賬戶裡。

由 Tether 公司發行的 USDT 是打破人民幣出入境管制的主要貨幣介質。事實上,如果境內用戶想要轉移資金,並不需要上述複雜的程序,只要在交易所將人民幣換成 USDT,不管這些USDT是存在交易所還是轉入數字錢包,錢都算是已經出去了。

你在境內買比特幣或者 USDT,然後在境外賣掉換成美元或者離岸人民幣現金,完全不需要經過境內外銀行賬戶之間的往來,更沒有攜帶現金實體出入國境,所以,實質上就是繞開了管制的方法,實現了資金的自由進出。

如果數字人民幣DCEP來了,情況將會出現巨大變化。但是,DCEP會不會成為跨境資金轉移的新工具呢?畢竟,數字貨幣的匿名性在那裡放著。

出品/星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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