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战争之40:西贡兵变

1960年11月的西贡兵变虽然最终失败,但却是在帆船声明之后,给吴廷琰敲响的第二次警钟。

1932年生的王文东(Vương Văn Đông)在越法战争中是法国越南军团的一员,法国人离开越南后,他加入了南越陆军。为南越培训军官是当时美国对南越军援的一部分,王文东于是前往美国受训。美军教官对他的评价非常正面,认为此人聪明,且战术设计及执行能力俱佳,是同届学员中最有前途者。

回到南越后,他进入空降师服役。

吴廷琰1954年上台时只一个光杆司令,没有直接掌握任何军队。他当然知道军队的重要性,所以几年下来,发展/提拔的都是自己人--------人劳党(Can Lao Party)成员。

但提拔军官时只看派别而将能力放一边,自然引起诸多不满,王文东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也许是受训于美国的缘故,王文东认为吴廷琰过于专横且干涉军队事务过多,这跟自己所学大相径庭。

大约是在1959年,升到副师长的王文东开始拉拢纠集心怀不满的军官,图谋来日政变,这些军官中,就包括他的上司,上校师长阮正诗(Nguyễn Chánh Thi)

阮正诗大王文东九岁,经历差不多,也在法国远征军的越南军团里干过。1955年吴廷琰平定平川帮时,他在巷战中的表现异常生猛,吴廷琰得知后亲手将他提为校官掌管空降旅------之后扩为师。而且吴廷琰逢人便说“这是我儿子啊”,所以阮正诗约略可以算是吴廷琰的义子吧。

但个人特质方面,美国人并不看好他,评价是“并无坚定信念,一个有勇无谋的机会主义者”。

1960年夏,王文东面见吴廷瑈,抱怨现状之后建议吴廷瑈对军队进行改革,去除派系影响以使得军队中立。这好像有点理想化了,吴廷瑈表面答应之后,不到一个月就把他跟其他几个骨干拆开,分驻不同单位。

这一调动让王文东惊惧不已,为怕夜长梦多,加快了兵变的密谋工作,决定于10月初发动兵变。但随后他被调往昆嵩作战,只好将行动计划后推。

越南战争之40:西贡兵变

对于南越军方的图谋,美国人在8月开始也有所察觉。8月底外交部的一份报告认为,随着吴廷琰兄弟对军队的干涉日益严重,多位将领对他俩及人劳党的所为不满;与此同时,政府中民职官员的不满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且,报告也认为吴廷瑈夫妇-------而不是吴廷琰-------才是众人不满的根源及对象,如果将吴廷瑈夫妻俩外放担任大使的话,矛盾即可消除。

跟1955年春的情况一样,美国人的内部也是有两种意见:一方是驻越大使馆,改革的意见被吴廷琰否定后,认为吴廷琰几乎无药可救,建议求替代者;另一方是美军顾问团,虽然兰斯代尔此时已经离开越南,但他比较务实的意见仍然被顾问团军官认同采用。

俺的看法,是偏向兰斯代尔:改革当然是需要的,但大敌当前,要分清主次问题。兰斯代尔毕竟在东亚混了十来年,了解情况,而美国驻越大使Elbridge Durbrow是纯学院派,1957年驻越之前,大半辈子是驻欧洲使馆。

不论如何,王文东的兵变在1960年11月11日早上5点开始了,他手上的兵力是一个装甲团三个空降营跟一个陆战队大队。虽然二者没关系,但时间上,这是肯尼迪胜选之后的第三天。

这里,王文东的计划有两个重大缺陷,最终导致兵变流产:一是阮正诗三心二意,他本人不是很反感吴廷琰,毕竟是义子;二是空降兵的士兵对兵变基本不知情,得到的命令是总统卫队兵变,自己前往总统府的任务是解救而不是废除吴廷琰。

过程进行的很顺利,叛军兵不血刃占领了警察总部、机场、电台等处,包围了总统府。但这里有又有两个问题:一是没封锁通往西贡的公路,二是没完全切断总统府的电话线。这两点,为之后吴廷琰搬来救兵创造了条件。

然后,王文东联系了美国驻越大使Elbridge Durbrow,试图让他向吴廷琰施压,迫其下台。这其实是个废招:尽管这大使是对吴廷琰不满也希望他下台,但他得跟美国政府保持一致不可能自作主张。所以对王文东的要求,大使的回答只能是“我们支持这个政府,直到它垮台”。

王文东只好硬攻总统府,期间甚至扫射到了吴廷琰卧室的床,幸运的是他几分钟前离开了。让叛军想不到的是,总统卫队的防守相当稳固,一时拿不下来。

总统府难攻,但总统府之外的进展都很快,叛军拿下了邮局以及总统卫队的军营,软禁了几乎所有高级将领。吴廷琰的救兵,此时只能来自西贡之外。

但“几乎所有高级将领”意味者有漏网之鱼,33岁的陆军参谋长阮庆就漏网了。他开车到了总统府之后翻墙而入面见吴廷琰,并在拖延时间的谈判中,利用未被切断的电话线搬救兵。

救兵有三位:第五师的阮文绍(Nguyễn Văn Thiệu),驻地边和;第七师的陈善谦(Trần Thiện Khiêm),驻地美湫;陆战队司令黎元康(Lê Nguyên Khang),驻地西宁。

越南战争之40:西贡兵变

与此同时,继续强攻还是开始谈判?王文东跟阮正诗的意见不一。阮正诗怕真的将吴廷琰误杀了--------跟大多数人一样,他只是想除掉吴廷瑈而已。对吴廷琰,义父这一节之外,阮正诗也知道无人能够替代吴廷琰。

题外话就是肯尼迪连个上校的见识都不如啊。

所以就谈吧,跟吴廷琰的秘书谈,要求军事学院的院长黎文金出任首相、陆军司令Lê Văn Tỵ任国防部长、政府改革等等等等。吴廷琰都答应了。

然后救兵来到,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之后,叛军被击退。过程中400余人死亡,死者多数是不满吴廷琰政府,上街看热闹支持叛军的平民。混战之中,这些没受过训练的平民是最大的牺牲品。

兵变结束,王文东跟阮正诗及其他主要首脑退往新山一机场,登上C47逃往金边。王文东退隐巴黎永别越南,但阮正诗在1963年吴廷琰被杀后又回到了越南,官至中将且在几次政变中都有他的身影,算是南越政局中一个隐形的强人。

“机会主义者”,美国人对阮正诗的评价倒是蛮准。

王文东的失败,给之后的杨文明提了个醒:先跟美国人打招呼,美国政府同意之后才动手。

兵变平息之后,吴廷琰当然没有履行承诺,倒也没处决参与者,只是逮了几十个,顺带连4月“帆船声明”的那些签署人也抓了几个。

其实,众人对吴廷瑈的不满,吴廷琰应该是知道的,而吴廷瑈就算远离西贡,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么吴廷琰为什么要死保吴廷瑈的权力?-------他最终确实就死在这事上,一直想不通。

而且,吴廷瑈似乎跟其他几兄弟都不一样,做事相当出格,是陈春丽的原因?个人猜测吴廷瑈比吴廷琰小了10岁,中间也许有两三个小孩夭折从而获溺爱,这可能是个原因。有了解内情或者有看法的朋友,欢迎指点、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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