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味食記:北京的早點,人生的早點兒

我是大師公,也可以叫我,百屁知---百老師,美食圈口業從業者,專職造口業。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而對於饕客來說,一晨之計肯定在於吃早點。北京的早點花樣繁多,但形式上卻不如廣式早茶般的閒適悠然,從量詞的使用上,就能看出來。早茶一般都是一碟,一屜,往往一頓下來,要很多碟,很多屜。

京味食記:北京的早點,人生的早點兒

擺一桌,手裡攥一份報紙,時不時夾一口點心,喝一口茶,時光沉澱在人間煙火裡

而北京則不然,一般都論套,套,其一指代的是,乾的和稀的配合,像餛飩這種是我不長點的,太清淡,總覺得它和誰都不能做完美的搭檔,不成套,只有單吃才好些。喜歡成套的是,豆漿油條,北京一般豆漿是甜的,要拿油條泡著豆漿吃。包子炒肝,會吃的也會把包子泡炒肝吃,最不濟,用筷子夾著最後一個包子也會把僅剩的一點掛在碗上的炒肝抹乾淨一起下肚。北京豆腐腦是打滷的,是去了肉,只留黃花木耳版本的北京打滷麵的滷,豆腐腦是放在老式的那種保溫大鐵桶裡的,用扁平的大炒勺削著盛到碗裡,再澆上滷汁,它是百搭的,可配油條油餅,可配包子,它可謂北京早點,稀界之魁首。

京味食記:北京的早點,人生的早點兒

有愛放香菜的,有愛放榨菜末的,有愛放炸黃豆碎的,任君選擇

套,其二指代的是,自成一套,無論是煎餅,還是雞蛋灌餅夾火腿腸,或者是更傳統的燒餅夾油餅,都是因為自身有夾帶,煎餅有薄脆,雞蛋灌餅有火腿腸或者裡脊生菜。

我最喜歡的是傳統的燒餅夾油餅,早點的那種燒餅不是圓的裹芝麻醬或者油酥白糖的,而是牛舌餅狀,裡面混著椒鹽(花椒碎和鹽),餅是喧乎的,比起火燒更像發麵餅。裡面夾糖油餅,糖油餅的糖,本質是紅糖油酥面,我的要求一定是多紅糖,並且炸的火大一些的,這樣和外面的燒餅才有口感上的區分,再往裡揣幾筷子鹹菜疙瘩切成的絲,講究點的攤子,還會用香油和醋,蔥花給你把鹹菜絲拌拌,更爽口。再奢侈點,從家裡帶個鹹鴨蛋,剝了皮,豪氣一點,整個的放在裡面壓扁,那橘紅色的油脂,掛在邊上似流非流,這才是我心目中完美的一套,製作完成,它早從一個乾癟的燒餅,變成一個粗壯的圓柱體,這是北京式的賽百味,真的在早點界裡“賽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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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裡的“硬貨”,碳水裡的王者

我見過最誇張的早點,都是在我初三末尾快要中考時。我因為學習不錯,參加其他學校的提前招生,被招走了,不用參加中考。所以學校裡其他學生還在埋頭苦讀的時候,我卻提前放了假,成天無所事事,不去學校吧,影響最後的畢業證,去了學校吧,沒心思學習,各種給同學搗亂。也不知是哪個聰明絕頂的老師,發現了我的剩餘價值,給我找了兩個全校學習墊底的男生,一瘦一胖的冰和碩,讓我和他倆都不要正常在班裡上課了,放到學校的會議室,讓我著重的輔導他們,老師覺得這樣一石二鳥,既能管著我,也還把差生的成績提高了。

殊不知,這卻是我們三人早點時光的開始,早上,老師們都在各班上課,教導主任和校長各種忙著開會,根本沒人看著我們仨,每天一早到了學校會議室,報個到,轉身三人就從學校後門溜出去吃早點。經常去吃的是學校後門那的煎餅攤,老闆熟識碩,見了他都點頭哈腰的,膀大腰圓的碩每次都會請客,到了攤子上,也不和老闆多客氣,遞上一張百元,請每人一套加了十個雞蛋的煎餅,旁邊的人都看傻了眼,這哪裡是煎餅,簡直是攤雞蛋里加了一層面,極為考究攤煎餅的技術,翻面的時候,得用兩個大鏟子,分別鏟在前後,左右翻面,不然稍有不慎,就會弄的自己和客人一身蛋液。每次,碩是真的能吃的完這巨無霸的,冰在一旁竊笑並不怎麼吃,就全都扔了,而第一次請我吃時,拿著做出來和兩塊紅磚摞起來那麼大的煎餅,我被震撼的都不知怎麼下嘴,這一個煎餅,在當時就要12塊錢,要知道當時麥當勞的早點才6塊。碩卻滿不在乎,一張油嘴,把我拉到近處,“你知道的,咱們也不用提高多少成績,多多幫我說話,讓我最近能混過去,別挨老師罵就行了,早點隨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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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加蛋花湯,我只能這麼形容

我以為這早點就夠奢侈了,豈知第二天就被刷新了認知。瘦小的冰一大早提著一個全新的耐克運動包到會議室來,裡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飯盒,他打開飯盒放到我面前,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道菜餚,宮保雞丁,紅燒肉,清蒸魚,四喜丸子,燒茄子,西紅柿雞蛋,還有各類主食,米飯,饅頭,花捲。冰笑著說:“我每天早點都吃這些,都是家裡的保姆做的,你嚐嚐,好吃的話,以後繼續,不過,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當時的我,以為好好努力學習,比別人早點兒的有個好學校,就是在人生的賽跑中早點兒出發了。可現在的我,回想起冰和碩的,那和我天差地別的早點,我才警覺,有的人在人生路上,起點,何止比別人早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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