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教授劉雲杉談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

素質教育背後看到更多是應試教育批判的靶子,可能他們指向的都是一個唯升學的這樣一個教育,校長們經常會說,沒有升學率是邊緣化的,可是隻有升學率卻是庸俗化的,所以我們也能看到背後是紮紮實實的應試教育,熱熱鬧鬧的素質教育,甚至衡水中學也談他們的升學率叫綠色的升學率,這樣的一些問題,接著我們也會看到整個教育改革,這個改革背後高考不斷改,中考不斷改,但在這個改的過程中,背後是個教育的篩選功能,當教育的篩選功能壓過了教育培育的功能,教育的篩選功能在不斷改革當中不斷放大、不斷失效,也不斷扭曲,中國的家庭教育到底在做一件什麼事情,雖然剛才在講守初心、育未來,但大多數實踐中的家庭教育是為競爭而學習,所以我們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我們貢獻給全球的虎媽狼爸,當然我們還有一種家長叫蟲爹蔡朝陽,他是蔡蟲蟲的爸爸,他的孩子,蔡蟲蟲可以一生有權利,一生一事無成,但是蔡蟲蟲六七歲時他也許可以這樣講,十五六歲時,他如果還能這樣講,那他一定是背後有什麼樣的背景,這可能是一個問題。

中國的學校教育在做什麼,中國的學校教育是在減負,是要讓所有的學生一樣好,讓所有的學生都快樂的成長,這是一個非常美好的想法或者說美好的願景。在這個背後我說中國的教育在做一個什麼事情?讓龜兔一起比賽跑步,龜兔賽跑背後1.0版本是烏龜和兔子本來是有差異的,尤其在跑步這個技能上,但怎麼才能夠讓它們跑的一樣快呢?可能技術層面的結果是讓它跑得一樣的慢,而不是跑得一樣的快,但制度層面也要去問為什麼一定要讓烏龜和兔子一起來比賽跑步,是一種什麼樣的體制,什麼樣的結構讓它們一塊來跑步。背後我們看在1.0版本里面大家都在刷題,學生很痛苦,沒有快樂的童年,負擔很重,過高的知識要求或者說繁難知識的知識,讓他們和未來的職業,未來的生活相關甚弱,書本訓練了他們其他的能力和機會,過度的訓練讓學生的興趣非常不足,這是1.0版本。

那在這個背後可能有這樣一對概念,一個叫競優,一個叫競次,競優是當你不確定的時候,有創造性時,你一定會給他最好的東西,當這個東西產品都差不多的時候,你會去挑最貴的嗎?你一定會挑最便宜的,對吧?競優和競次在拍賣裡邊。那本來我們要選擇的是誰更優秀,誰更有創造力,誰更能把自己置身在一個不確定性當中去勇敢的探索,但還是我們在選拔當中看的是誰不能犯錯誤,誰不能有任何風險,不能有任何瑕疵,如果我們在選拔人才的時候,我們的考試看的更多的是犯錯誤的幾率,這個問題就是在競次,本來平等,中國的教育在這樣的一個平等或公平均衡的背後,它和卓越之間這是一對張力,這對張力是很大的困難,那在這樣的一個背後,當然有另外一種啟示,尤其是在我們講競次的背後,陳景生是一個院士,他對中國科大的少年班題詞是這樣說的,他說其實不需要考100分,原生態的孩子一般考試考個七八十分就可以了,如果你要考到100分的話,就意味著你要加好幾倍的努力,要訓練的十分熟練才不能出一點小錯,要爭取這100分要浪費更多的時間,就像給土地施10倍的化肥一樣,最後這孩子所有的創造力都沒了。也就是說我們在不能犯錯誤、競次的考試當中,孩子的創造力沒了,這是教育內部聽到的聲音。

我們怎麼回應這樣的一些問題呢?一方面我們叫基礎教育在不斷的均衡化,均衡背後回答的問題龜兔賽跑在第一輪賽跑當中不是一樣的快,而是一樣的慢,這個背後怎麼去迴避低位的均衡,怎麼辦既公平,但更重要的是有質量的教育,這個問題就出來了,但是在高等教育你看到它是分層的,在我們的國家指導背後有這樣的Top2,985、211這樣的一種嚴格的分層,以及全球化背後教育的多元選擇,這樣的一個均衡的基礎教育,面對高度分層的高等教育或者說全球競爭,這兩者之間怎麼銜接?或者說均衡的基礎教育,如果不是均衡且有質量的基礎教育的話,怎麼能支撐這樣一個全球的教育競爭,這個問題其實是教育改革非常重要的一個體制性的困難。

當然我們看到今天的教育雙軌制、減負不斷的捆住了公立教育的手腳,在這樣的雙軌制背後我們能看到是非常便宜的公立教育,北京非常好的公立學校的學費一年也就是800塊錢,但我們都知道校外補習,我們的私立教育有多麼的昂貴,以及非常昂貴的家庭投入之間,那在這個背後同樣興盛的是培訓,是校外,以及各種各樣的私立教育,當然在這個背後政府在辦人民滿意的教育,可是人民滿意教育的背後又有一個教育的焦慮,這兩者之間彼此怎麼去傾聽,他們的問題到底在哪裡?我的一個同事王蓉他提出教育的“拉丁美洲化”公立教育被捆住以後,大量高收入的家長可能逃離公立教育,或者說是能看到公立和私立之間彼此非常密不可分的嵌套在了一起,這是今天中國教育的一個狀態。

教育改革到底在做什麼樣的?我們將近二三十年從應試教育和素質教育這樣一個對立,走到了精約教育和博放教育這樣的一個版本,那素質教育它的面目其實大多數時候它是非常模糊的,它更準確的定位是批判的武器寄居在應試教育的軀殼上,那麼到了這樣的一個2.0版本背後我們看到兩類學校,一類是精約教育考試機器,嚴格的選拔和訓練,背後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另外一種是改革名校,我們宣稱素質教育的學校,像十一學校宣稱的是這裡提供你感興趣的一切,這裡提供你想擁有的一切,但是在這樣的背後,這30年的中間是有三股力量,我們的前鋒可能是家長們,持有兒童中心的溫情的家長和其後的人本主義,當然還有富裕的中國家長在這個背後,他的靈魂是自由主義的思想傳統,最有代表的是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背後假設一個教育世界和兒童世界的對立,這也是有問題的,那它的主力軍的完成,是由教育部推行的課程改革從2001年開始,在學科、教師和講授之間以及經驗學生和探究之間建立了一個對立,學科,好像教師的講授就天然弱於學生的自主的探究一樣。我們看到精約教育這也是衡水中學張校長的說法,他就說,重要的是要把一個發動力像一個發動機一樣嵌在學生的心中,所以學校要用一套非常細緻嚴密的制度,確保學生身心蛻變,在這個苦中苦之後一定是習慣的養成,意志的磨礪以及高遠的一種快樂,這是一切精英,尤其是平民精英自我塑造的艱苦歷程。那另外一個學校博放教育,我們能看到個性化的課表、興趣、選課、取消班主任,讓每一個在集體之外,集體教育成了負資產,讓每一個人在集體之外變得偉大。

北京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教授劉雲杉談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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