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者》高標杆的艱辛創作,上影70年始終在場——專訪上影集團董事長任仲倫:把創作難度變成藝術高度

10月17日,在北京參加“從中國式大片看信心和定力”座談會的間隙,記者採訪了上影集團黨委

書記、董事長,電影《攀登者》製片人任仲倫。

今年國慶檔,《攀登者》和同檔期的《我和我的祖國》《中國機長》一道成就了“史上最強國慶檔”,以亮眼的市場表現構成了中國電影繁榮的新景象,融入新中國成立70週年的盛典。

任仲倫介紹了電影的緊張創作過程,他不諱言年代戲和“登山題材”跟當下主流觀眾的“審美間隔”,“我們嘗試用英雄的普通人性和攀登珠峰的視覺氣勢跟年輕觀眾溝通。”

他從“藝術美學”和“家國情懷”兩方面分析了電影中感情戲的必要性,也特別提及了“大風口中國梯飛旋”等重場戲背後李仁港導演在東方敘事和空間造型上的創造力。電影上映後,片中的感情戲和導演人選一度是觀眾爭論的焦點。

“我們沒有遲疑,國家的需要和企業的擔當是一致的。”任仲倫說,“《攀登者》的意義在於通過一部電影,將我們國家最優秀的電影力量匯聚到一起,把創作的難度變成藝術的高度!向新中國70週年獻禮!”

這是《攀登者》的經驗,也是上影70年始終在場的經驗。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林莉麗

“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週年,上海電影製片廠成立70週年。上影有一個傳統,每當重要的歷史時刻,我們總渴望創造出優秀的電影,表達對歷史敬意和電影人的擔當。”談到創作初衷,任仲倫開門見山。

2018年6月,上影開始了以“攀登珠峰”為主題的電影創作,9月30日電影《攀登者》上映、10月15日電影票房突破10億。

作為電影的監製,諳熟電影製作的徐克深知這類創作的難度:登山題材劇本要寫好不容易、拍攝更難,要高原拍攝,特效鏡頭更是少不了……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任仲倫

“我們給自己確立了創作難度”,任仲倫說,“我們沒有遲疑,國家的需求和企業的擔當是完全一致的。”

後來,徐克擔任了《攀登者》的監製。

把創作難度變成藝術高度。最早的一次創作會上,任仲倫與主創團隊共勉,“這是按常規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必須完成;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戰爭,我們必須贏;從今天開始,困難將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只能戰勝困難而不是被困難所戰勝!”

誰來編劇?誰來導演?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電影從劇本開始,誰來編劇?

在網上查資料時,負責影片統籌的陳小兵偶然發現,作家阿來曾經做過關於1960年中國登山隊攀登資料的蒐集,還曾經採訪過1960年登峰的登山隊員,並與中國第一位登頂的女登山家潘多有過一次長談。

2018年7月底,任仲倫和徐春萍在都江堰見到了正在開作協會議的阿來,因為有此前合作的基礎,很快敲定了由阿來加盟編劇。

“我們跟阿來合作過電影《西藏天空》,知道他之前就有攀登珠峰的創作儲備,第一時間就共同商量進入創作。”任仲倫說。

《攀登者》的導演,是跟上影合作過《錦衣衛》《天將雄師》《盜墓筆記》三部電影的李仁港。“導演是美術師出身,鏡頭感與設計感特別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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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者》導演李仁港

“大風口中國梯飛旋”等段落就源於李仁港導演傑出的想象力。“登山題材的電影沒有最先進的特效,就沒有了視聽的震撼。當然,這種視效應該源於日常經驗,還要超越日常經驗。這很難,觀眾對雪崩未必經歷過,但對雪的感覺是有的,這要求創作更加的精益求精。”任仲倫說。

寫中國英雄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找主創和找創作方向是項目並行推進的兩條線,“攀登”題材要怎麼做?

“60年代的故事、登山題材跟年輕人有點隔,講的是父輩的故事,如何打通年輕觀眾的情感。”任仲倫說,“這是難題。我們嘗試用英雄的普通人性和登山電影的獨特氣勢,以及影片特有的視覺魅力,去跟年輕觀眾溝通。人心是相通的。”

電影的首要追求是表現中國英雄。創作團隊仔細研究了相關的資料,看了近20部中外登山題材的電影。與國外同類題材的紀實風格不同,大家的創作共識是探索類型化表達,既感人又好看。“當年中國登山隊員,有工人,有農奴,有大學生……普通人努力攀登,為國登頂的故事,對電影而言他們是很好的原型,這些人物極具成長空間。”

主創團隊相信,通過一個個普通人構成英雄群像,描寫他們在國家的號召下完成英雄壯舉,這樣的英雄主義是有根基的,這種根基就深深根植在觀眾崇敬平凡英雄的情感之中。

探索東方敘事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登山題材電影創作有很多天然的侷限性,比如從遼闊的全景鏡頭進入故事敘事以後,視覺表現空間相對有限;角色服裝負荷重,表演受侷限;特定空間演員的行為受侷限……

綜合考量這些創作掣肘,創作團隊決定藉助冒險電影、動作電影的元素,探索新的表現形式,給自己樹立一個個創作難度。任仲倫和主創們在討論中將其歸納為東方敘事的探索。

“東方敘事”也是徐克對這個項目的期待,“從市場和行業的角度看,《攀登者》是國產商業類型片的一次全新嘗試,如何突破每個人生命中的極限,是這個戲重要的靈魂和精神。我們找尋人與人之間能共通的內容,通過文化和精神的傳承,在電影中著重體現東方色彩和中國精神。”

“只要是新類型我都想去嘗試,可以幫更多的中國電影人開拓新的類型,可以讓中國觀眾和中國市場多一種類型,多一條支線出來,讓觀眾有更多的選擇,有更多樣化的電影可以看。”主演吳京說。

拍攝過程中,有人曾問任仲倫“如何理解方五洲飛躍冰崖?”

任仲倫說,因為這是一部追求東方敘事的電影,風格上有些寫意。“魯迅說,‘燕山雪花大如席’,這是藝術誇張。如果說‘廣州雪花大如席’,那就是荒唐了。”在高海拔上,方五洲一躍而起,飛越冰崖,既源於珠峰大風口的真實風勢,也源於觀眾渴望的英雄氣概。”

當然,追求東方敘事不意味著不尊重生活真實。比如,在關於馬洛裡遇難記錄裡,就有當事者描述的“人像紙片一樣被吹走”的真實描述。

震撼視效大片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攀登者》的第三個藝術追求是打造逼真傳神,震撼心靈、震驚眼睛的視覺大片。

大風口那場戲,導演李仁港嘗試對登山電影做了突破,於是以動作片基底,設計了一場十二個登山隊員在狂風暴雪中捆綁在一架梯子上艱難求生的場景,隨著風力的變化,梯子像風浪中的小船一樣飄搖旋轉。

“看到這段素材,我完全被震撼了”。任仲倫說,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想象力和視覺效果,堪稱驚豔之筆。

據介紹,為了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拍攝任務、保證視覺效果,導演李仁港除了在高海拔拍攝以外,他們找到了一個廢棄的礦場,利用礦場模仿雪山的山體條件,混合綠幕實景拍攝,有效彌補了綠幕棚拍的侷限性,提供了更多的拍攝機位和角度。

要不要寫感情?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電影中,方五洲和徐纓的感情一度成為評論的焦點、甚至是槽點。從藝術審美和創作實踐兩方面,任仲倫闡述了他的看法。

“藝術總是有情感,電影中從編劇到演員表達了很深刻的情感,這種感情不是戲不夠、愛情湊的感情,不是出於商業目的的風花雪月,是個人擔當和國家使命結合的感情,這樣的感情是博大還是渺小?”

“電影的結尾,當國家下令撤退,徐纓憑藉她天才般的發現,堅持提出還有登頂的窗口期,方五洲則表示相信徐纓。這樣,擔當與壓力就在兩個人身上了,他們榮辱與共了。於是彼此犧牲,家國情懷自此融合。這樣的情感設計在文學上很高級。文學是人學。沒有什麼題材是排斥愛情的,關鍵看能不能成為塑造人物的原動力,能不能表現得感人至深。”任仲倫說。

演員用表演經驗豐富創作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攀登者》以1960年和1975年中國登山隊兩次從北坡登頂珠峰為主情節,在宏大的歷史背景下,聚焦以方五洲、徐纓和曲松林為代表的登山英雄群像,或感天動地、或驚心動魄,深入地表現了他們與她們的情懷與犧牲、命運與情感。吳京、章子怡、張譯、王景春、井柏然和胡歌等主創們奉獻了極富力量的表演。

“找實力派、演技派支撐起《攀登者》的創作”,這是創作團隊一早就達成的共識,“只有具有影響力和創造力的演員加盟,才能帶動觀眾的觀影熱情。”

優秀的演員對角色的選擇特別謹慎,每一個演員的加盟都經過深思熟慮。章子怡進組第一天跟任仲倫開玩笑,“你真厲害,一個月就把我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了。”

任仲倫特別肯定了創作過程中演員的表演經驗對創作和角色的豐富。

章子怡覺得徐纓應該有那個年代知識女性的個性,純淨且熱烈,關鍵時刻有犧牲精神。吳京反覆閱讀劇本、琢磨角色,提出方五洲這個形象要有人物弧線,讓英雄蒙難再崛起。張譯深刻把握曲松林特有的心理和情感邏輯,表演擲地有聲。整個創作過程中,所有演員體現了高度的專業水平與職業精神。尊重與被尊重,構成劇組好的創作氛圍。

從最初的文學劇本開始,阿來的創作奠定了人物塑造與情節發展的脊樑。導演和上影團隊又集中力量就影片的場景化和專業性很強的情節反覆推敲,比如珠峰的地形地貌、大風口、北坳、冰塔林、冰裂縫……請教相關的氣象專家、地質專家、中國登山協會。

海拔最高的關機儀式

《攀登者》高标杆的艰辛创作,上影70年始终在场——专访上影集团董事长任仲伦:把创作难度变成艺术高度

4月22日,電影《攀登者》在西藏舉行了一場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關機儀式。這是任仲倫第三次進藏,低壓136、高壓超過180,依然堅持。

“1960年,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從北坡登頂的壯舉是由中國攀登者完成的。既然是我們的高山,我們的腳就要親自踏上去。站在山頂,我們的眼前是多麼遼闊、多麼壯觀的遠景。”關機儀式上,監製徐克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我們屬於登山行列中的夏爾巴人,揹著重負堅韌不拔,幫助登山隊員登上去,並且活著回來。”這是影片的信仰,也是攝製者的信仰。

上影70年不曾缺席

任仲倫曾說,“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刻,上影也有好作品。”2019年的《攀登者》再一次豐富了上影七十年的創作類型和創作年表。

“辦法總比困難多”是整個拍攝過程中創作團隊用以互相鼓勵的話,今天回頭看創作過程,任仲倫說困難是自始至終、貫穿創作全程的。

“一路都很艱難,從第一天到最後一天。”任仲倫說,“我們拍什麼就像什麼,拍《攀登者》就像登山隊員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前走。”

任仲倫將《攀登者》的經驗概括為“國家支持、觀眾共鳴、電影工業發展和市場遼闊”。“對《攀登者》我們有自己的追求,要把創作難度變成藝術高度。我們也清醒地認識到,成績來自於藝術家的創造,來自於國家力量的支持,來自於觀眾愛國情緒的共鳴,來自於電影工業的發展,來自於電影市場的遼闊。”

主創創作花絮

李仁港

拍攝過程中,李仁港始終在高度壓力下工作,他與任仲倫見面的問候語經常是“昨夜睡著了嗎?”拍攝過程中,李仁港經常會在演員講臺詞的時候放相應的音樂,把音樂的調性、節奏、情感鋪到對應的地方,用音樂將主創帶到相應的情感中。

吳京

吳京的膝蓋有傷,拍攝過程中傷勢加重他特地去日本打針,醫生叮囑打針後要休息三週。電影中有一場方五洲向徐纓告白的戲,有飛簷走壁攀爬的鏡頭,為了不耽誤拍攝,吳京打針一週後就開始拍攝這段鏡頭。

章子怡

進組後,章子怡第一時間跟導演李仁港、吳京及上影的團隊共同梳理了自己的角色脈絡。章子怡說,我和觀眾的關係是“互虐”的,觀眾希望我有突破,我渴望給他們驚喜。

張譯

電影中有一場第二臺階三個登山隊員搭人梯上坡的戲,搭人梯需要踩其他隊員的肩膀,帶冰爪的鞋子沒法穿,只能赤腳往上爬。片中的角色曲松林因此凍傷了雙腳、導致截肢。拍攝過程中,在接近零下十度的拍攝現場,張譯赤腳踩在雪地裡,堅持用實景和真實表演完成了全部鏡頭。

胡歌

胡歌飾演的角色原型是夏伯渝,2018年70多歲高齡的夏老先生憑藉驚人的毅力用義肢登上了珠穆朗瑪峰。塑造角色的時候,胡歌也一直把夏老先生的故事記在心裡。

王景春

《攀登者》是王景春和李仁港導演繼《盜墓筆記》之後的第二次合作,拍攝登頂一場戲的時候,李仁港放了音樂,演員忽然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拍攝過程中,王景春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臺詞是:“不管是我們今天的成功,還是明天的強大,不需要所有人的承認。”

何琳

何琳在電影中飾演隊醫趙虹,在她看來,集體英雄其實是“我”和“我們”的一種辯證關係。“我”的優秀固然好,“我們”的力量才能做更大的事情。

陳龍

陳龍在片中飾演攀登珠峰、測出中國高度的林傑,為了塑造角色他專門學習了打繩索、穿冰爪、冰上行走等技能。片中,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臺詞是“我們要測量出中國人自己的高度。”

劉小峰

劉小峰飾演的徐浩天是老一輩登山隊長,他也是第一個進組拍攝的演員,表演前他參考了相關的紀錄片,“實拍的時候,穿上設備幾乎不需要怎麼訓練,都會氣喘吁吁。”

曲尼次仁

曲尼次仁在片中飾演的黑牡丹原型是中國著名女登山家潘多。拍攝前,她參考了大量的文字和影像資料,並提前兩週進組參加訓練,學習綁冰抓、打結,甚至學習如何呼吸。

拉旺羅布

拉旺羅布曾經參與過電影《西藏天空》的拍攝,此次飾演的人物原型貢布是第一個登上珠峰的藏族登山運動員。對拉旺羅布來說,加盟《攀登者》除了能在五十年後重現前輩的故事,也是因為這是一個發生在他家鄉的故事、很自豪。對拉旺羅布來說,拍攝最大的困難是鬍子。因為拍攝服裝比較厚,鬍子經常掉下來,所以他特地自己留了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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