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雖是南國,但也已是深冬,事事景景無論如何都顯出了一年將到頭的倦態。三角山小山坡一角孤單的幾株,在西風肆虐橫行中顫抖,一片片樹葉被寒風從枝頭無情地剝離,在空中翻騰著、搖曳著,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四散開去,直指蒼穹,這些僵硬的枝幹在冬日裡堅守生命最後的尊嚴。

另一角,還是孤單的幾株,片片巴掌大的葉子,傲然不馴,掛在樹上,全都千瘡百孔,逆光下,漏著點點的光,如灰白的破旗。滿眼剩下的只是淡淡的灰色,斑駁的枝幹是那樣的沉靜,再沒有往日樹葉被風吹起時的嘩嘩聲響,也沒有吱吱的蟬鳴,一切都似沉睡般地歸於寂靜。

缺少了生命的綠色,這小山坡看上去已沒有了什麼生氣與活力。山坡下的枯草一路蔓延開去,灰白的、鐵褐的、暗紅的。一隻蝸牛不知何時滾落在路邊,弱草挨著它,拂著它,一種生命對另一種生命的親暱與貼心!南國的冬天總會讓人連續不斷地有些驚喜。我蹲了下來,想把它撿回草叢。無意一瞥,竟然窺見枯草叢中有嫩綠的針般的細草掙扎著想要探出頭來。

一切又似在等待。

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這樣的等待是如此的平靜,又是那樣的祥和,我們無法從中看到任何變化的跡象,一切是那樣的悄無聲息。

池塘邊的狗尾巴草,初生出小小的細細的一兩片的嫩葉,遠遠望去幾乎不見。走近一看,在高高的枯草頹枝中,那一片狗尾巴草長而尖的葉子灰綠中帶著褐紅,兩邊鑲上了一道金邊,越細的地方就越黃,黃得發紅。有的大概是在秋天拔節生出一根根細長的穗的,結滿了千百顆籽粒,這些飽藏籽粒的穗被風吹得癟癟的,依然毛茸茸的在風裡搖曳。它們隨著風兒舒展著自己的姿態,全然不顧置身於荒涼之地與荒涼之時,遵循著自己的節奏,靜靜地,於天地間,舒展著,積聚著。

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山坡腳下的木棚屋外,灰黑的泥塘裡趴著的殘枝爛葉已變得深暗。突然,眼尖的友人驚呼:“荷花!”我放眼望去:前面荷花池裡竟然娉娉婷婷地立著了一朵小花。拳頭大小的,淡淡的粉粉的紅,每一個花瓣都如對著花心細細低聲傾訴,別有風味。如一位趕著節日的水邊姑娘,紅的唇、細的眼、粉的頰,頭上瑤佩綴,眼中秋水含,柔情依依。這裡的主人說,獨這一朵小荷花,開過謝過又重新開過,每一次來臨離去都會給人一種震憾,一種感動。

冬日,除了挺直向上,我們還能做什麼,我們還需做什麼。像這一朵小花,在這深寒的冬天依然挺直向上,依然不放棄綻放燦爛的生命。

這個冬天,在驀然回首間降臨,每一個角落都有矗立的生命,傲然佔據著一席之地。與春天孕育生命的方式不同,這裡的冬天很內斂,不事張揚;與夏天的奔放相比,這裡的冬天有內涵,寵辱不驚。

這裡的冬天竟是這樣的純真,又是這樣的理性。浮躁的心可以冷靜下來,不再悸動,慢慢地感受,慢慢地追尋著寒冬寧謐間潛藏著的無盡生機:不經意間,枯敗不堪的樹葉上似乎長出了新芽;又矮又醜的枝條上抽出了一個羞澀的花骨朵,淺淺地笑著。“樹根雪盡催花發,池岸冰銷放草生。”雖無雪冰,我們彷彿嗅出“催”與“放”的迫切,彷彿嗅出冬日那生命的張力,我們不得不感嘆生命的勃勃向上和質樸高貴。

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夕陽,華彩一般鋪滿所有的風景線,漂浮在半空,雲層隨風而去,煙火嫋嫋,幻化為漫天圖騰,橫在青山外。幾隻山羊走進了畫中,那深藏在拙樸之中的美便成了這個冬日永恆的點綴。

離開三角山,沿途的綠樹紅花竟然不能感動我們。我想起了去年的一個冬日,我和李先生在安鋪九洲江出海口處看到滿岸都是尺把高的蟛蜞花,淡紫色,長得清清瘦瘦的。蟛蜞花野性地開著,在寒風料峭中挺立著,蜜蜂在她周圍嗡嗡地上下舞動,翻飛。我們忍不住停下匆匆的腳步,找個臨海的農家小院,坐了下來。整個下午,我們抱著相機,守候她們肆無憚忌地開花,以及開花那堅韌的聲音。蟛蜞花快樂或許不是沒有痛苦,而是她不被痛苦所左右吧。我們試圖靜靜地捕捉她那張揚的生命力,那種直抵心靈蒼涼的美。

在冬日裡,這些樹、這些花草沒有低頭,絕不嘆息。它們聚合全部身心之力,與生存環境抗爭,以超乎想象的毅力和韌勁生存下來,悄悄發生一次又一次的奇蹟。

這天地表面依舊如同冬天裡那樣冷寂而肅穆。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的冷酷裡戛然而止,但是堅守的還是絕對多數。只要信仰還在,誰能阻遏生的力量?

南國,不同的物種用不同方式抗衡著冬天,也有生命在冬天戛然而止

支賢,筆名知然。現居湛江市。碩士、高級職稱,省大中專院校教師職稱高評委。中國教育作協理事、湛江作協副秘書長、紅土詩社理事、中國教育報、湛江晚報專欄撰稿人。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