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歐陽中石書法品賞

田蘊章在評價歐陽中石書法時曾用語“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來表達他的看法,認為歐陽中石老先生的書法是沾了他名氣的光。

這一評價是否客觀準確呢?我們可以試著從歐陽中石的學書履歷和他各時期的書法作品中找到答案。

歐陽中石:被譽為當代書法大師、書法名家。曾為首都師範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書協顧問,第二屆“中國書法蘭亭獎——終身成就獎”獲得者。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歐陽中石書法品賞

歐陽中石

評價一個書家,必須先挼清他的學書軌跡,從他的藝術之路中分析他的學習成長過程,才能儘可能準確客觀的做出評價。

從相關的介紹中,我們瞭解到歐陽中石先生學書先後師從武巖法師和吳玉如二人。從唐碑入手後又臨習北魏諸墓誌。尤以歐陽詢諸碑臨池最勤。

中石先生的書法主要是學習書法家吳玉如,從歐陽中石數十載不見太大變化的書風中明顯可以看到吳玉如書法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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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中石與吳玉如的通信

吳玉如是曾在京津一帶很有名氣的書法家,他書學二王,擅長行書和草書,啟功曾稱之為“三百年來無此大手筆,自董其昌後無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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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如書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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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如書法作品

從上面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吳玉如的書法有很深的傳統功力,用筆端麗秀勁、遒健豪放、空靈飄逸。功力精湛,深得二王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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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中石早期書法作品

從歐陽中石的早期作品中,可以看到吳玉如對歐陽中石書法的影響之深,儘管在歐陽詢學書履歷的介紹中,說他臨過歐陽詢,又說他學過二王,但歐陽中石的作品中卻鮮有這些古人的印跡,卻處處都是吳玉如的影子。

通覽歐陽中石各個時期的書法,這個時期也是他寫的最好的時期,整體風格很清新,學吳玉如學的很純粹,用筆、結構和用墨深得其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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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中石書法作品

從這幅作品中可以看到,這時的歐陽中石已有了一些自已的特點,用筆用墨更加大膽,有很多用筆抹出來的粗筆畫,粗黑醒目,稍顯虛弱,在整幅作品中顯得很唐兀,有不協調之感,另外他的作品中有了一些魏碑的用筆特徵,這也可以看出他對書法風格上有了自己的追求。

其實歐陽中石的書法數十年來變化不大,就是在吳玉如的基礎上加上些他個人的東西,他學吳玉如學的不錯,在用筆與結構上基本形式,歐陽中石能被稱為當代書法名家,這並不完全是浪得虛名,是有實功可見的。

但是,歐陽中石的書法與吳玉如的書法還是有差別的。二者書法,只是形式上近似,但是神采上氣韻上有很大差別。他們書法同質於字體結構和用筆特徵,區別在於神韻氣質。

吳玉如書法是上溯源頭,取法二王,取法乎上,可得其中,所以吳玉如的書法整體風格“勁力”十足。用筆基本沒有虛弱綿軟之感。

歐陽中石的書法取法吳玉如,取法乎中,僅得其下,歐陽中石的骨力氣韻相比吳玉如明顯不足,有很多橫抹出來的敗筆,筆畫看似粗大顯眼,卻缺筋少骨,稍顯軟弱無力。

比較二人的作品,無論在對傳統精華的繼承上,還是在書法的筆墨功力上,歐陽中石都不如乃師。

所以看來,歐陽中石學吳玉如的書法,並沒有上溯魏晉,取法唐宋是走了捷徑的,是付出了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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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中石書法作品

歐陽中石的楷書雜成諸體,可以說獨成一家,也可說是他對楷書的創新嘗試。

他楷書不類同於史上任何一位楷書名家,似乎找不到出處,也許有些歐體和魏碑的痕跡,細細品也有一些獨特味道。

但從整體到單個字,從線條到結字都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遠遠談不上精妙。感覺與“歐,顏、柳、趙”中的任何一家都差了不止幾個層次。和他的行草書一樣,缺少的是氣質神采,總是感覺形式尚可,但流於表面,書法的雅韻內涵,氣質之美沒能在其書中有所呈現。

正如有人對他的評價:

“歐陽老人的書法,不能引“筆墨”為“知己”,僅僅以“工具”驅使之,結果導致書法作品氣韻皆失生命全無。”

中石先生在全國各地有大量題名題字,這些字有優有劣,風格千篇一律,基本程式化,稱得上經典的少之又少,可謂鳳毛麟角。總體水平不高。但考慮到有不少是他不得不寫的應景之作,無奈之作,所以很多作品難以反映他的真實水平。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歐陽中石書法品賞

歐陽中石題名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歐陽中石書法品賞

歐陽中石題名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歐陽中石書法品賞

歐陽中石題名

客觀的說,中石先生在書法藝術上摸爬浸潤數十載,他的書法,功力不可謂不深厚,水平境界也似乎與書法家之稱謂相匹配,但要稱之為大師實在是有戴高帽的嫌疑。

那些稱得起書法大師與名家的人,都是有傑出成就,創立自已的風格,並經得起時間的檢驗的人,是能流傳千古,得到後人肯定,視其為精華,並推崇的人。這樣的書家有一些,比如,王獻之、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趙孟頫,米芾等。

中石老先生夠不夠格,至少還需時間檢驗。

但有些人素來擅於造神,擅於神化誇大,似乎雙膝骨骼缺鈣,對跪地仰望強者有戒不掉的心癮,在各個領域莫不如此。

在藝術領域也是一樣,一個人只要資質夠老,在某個方面稍有點成就,又符合某些人造神的要求,那各種稱號,各稱榮譽,各種誇耀都敢往你腦袋上戴,根本不考慮是否切合實際。

以至於在很多時候,讓實事求是的評價一個人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

其實那些所謂大師稱謂和獎項並非是中石老先生經營炒作得來的,而是那些公僕和粉絲們慷慨贈與的。

歐陽中石老先生本人很謙虛豁達,對一些強加給他的稱謂讚譽有清醒的認識,他從不認為自已是書法家,認為他只是會寫點毛筆字,談到自己於毛筆書寫還勉強,要稱之為“藝術”是實在不敢當,對於公僕與粉絲們慷慨送給他的“蘭亭終身成就獎”,老先生誠惶誠恐,一再表示自己“不夠格”。

歐陽中石先生在書法教育上做了很多的工作,培養了很多書法碩士、博士等專業人才,被稱為書法教育家,是值得尊敬的。

書法的歷史發展長河川流不息,經得起檢驗的書者和其作品不用宣傳吹噓也終將名留青史,而那些泛泛之作無論曾得到什麼樣的讚譽吹捧,也將被淹沒掉,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時間才是最終的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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