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恒:辗转两岸的传奇故事

陈逸恒的曲折故事,多半与迁徙有关。他出身显赫的艺术世家,父亲陈永玲是著名的京剧四小名旦之一,哥哥陈霖苍是两次荣获梅花奖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原江苏省京剧院负责人,现任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姥爷言菊朋是中国京剧四大须生之一,他的许多至爱亲朋都是在艺术上颇有建树的大家。

陈逸恒出生在北京,50年代跟随父亲来到兰州。80年代末期,他随父亲辗转来到香港,一呆就是十多年,成为了TVB最有名的配音演员。2002年,应电视剧《绝对权力》剧组的邀请,他又回到内地演戏,之后他相继拍了《忠诚卫士》《我主沉浮》等反腐题材的电视剧,一度成为“省长专业户”。在此之后,陈逸恒第一次兼任制片人工作拍摄《老柿子树》,包揽了当年的金鹰奖、飞天奖和“五个一”工程奖。播出的西北题材电视剧《射天狼》,陈逸恒在其中饰演反一号旭日班,他同时也是这部电视剧的执行制片人。

从国家干部、黑帮老大、土财主到大字不识的农民,陈逸恒要求自己以完成角色为首要目标。在他看来,观众可以记不住陈逸恒,但希望能记住他演的角色。成名、成家对于演员来说,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陈逸恒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实力派演员,他的最高追求是表演艺术家。在当前,一夜成名、成星的时代,这条路虽然很难走,也许永远也达不到目标,但他坚信成功塑造角色而非重复自己,是演员的康庄大道。


陈逸恒:辗转两岸的传奇故事


演员兼做制片人

陈逸恒担任主演和兼执行制片人的电视剧《射天狼》有着浓郁的西北风情,80%的演员都来自甘肃本土,拍摄场景也全部在甘肃搭建实景,并采用4台高清电影摄影机拍摄。作为主演和执行制片人,陈逸恒从几年前即开始着手策划、准备这个题材。他的目标惟一而明确:把《射天狼》做成一部全景式反映西北文化以及敦煌文化的经典之作。

在电视剧《射天狼》中,陈逸恒饰演漠北王爷府的医师旭日班。剧中,他的造型多变,横跨蒙、汉两族,光是蒙古族的装束,就有春夏秋冬装以及节庆礼服等好几种款式。旭日班是一个长期潜伏在西北丝路上的日本人。旭日班的外形有蒙古人的特点,骨子里却始终是一个日本人。这对于既没演过蒙古人,又没演过日本人的陈逸恒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陈逸恒很乐意接受这个挑战:“旭日班的狠不是外露的,是隐藏起来的,骨子里透着。这种狠更可怕,演起来也更难,更多的要靠眼神来表现。”

这并不是陈逸恒第一次兼做执行制片人,从演员兼任执行制片人看似一小步,但成功的比例却微乎其微。陈逸恒有情怀,又敢于冒险。他第一次兼做制片人,是从香港回内地,拍摄电视剧《老柿子树》开始的。《老柿子树》是一部有着浓郁甘肃风情及反映黄河文化的电视剧,由斯琴高娃主演,讲述了娘与四个儿子的感人故事。

陈逸恒是喝黄河水长大的,因此对这块土地的感情很深,一心想拍以甘肃为背景的电视剧。看完话剧《老柿子树》,他找到原作者,买下版权。《老柿子树》一开始写的是大山里的故事,斯琴高娃扮演的娘有四个儿子,老大是傻子,老二是国民党,老三是土匪,老四是共产党。《老柿子树》改编电视剧的波折很多,剧本一直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在云南拍电视剧《敌手》的时候,他遇到了谷锦云导演,由此《老柿子树》剧本的背景从大山里移到了黄河边上。陈逸恒本来演老大,谷锦云为他单独加了一条线,陈逸恒成了大财主张金贵。

甘肃财政一开始只支持100万,这连一个著名演员的片酬都不够。陈逸恒首先征求了斯琴高娃的意见,她很喜欢当时的剧本,以优惠的片酬方式参与拍摄。陈逸恒把多年积攒的人脉,全用在了这部电视剧中。许多朋友带着真金白银来投资,让陈逸恒不敢掉以轻心。从香港回来之前,陈逸恒也当过导演,《老柿子树》是他回内地之后第一次当制片人。许多人劝他放弃这个题材,因为这部电视剧地域性太强,担心卖不出去。但陈逸恒认准了这个题材,还用方言与普通话结合的方式加强地方特色。最后,《老柿子树》共用了近1000万拍完。

拍戏期间,陈逸恒克服了许多难题,比如最能体现黄河特征的是水车,但拍摄当地没有水车,后来他跑到宁夏中卫,中卫有个旅游景点中有水车,他们给水车安了马达,水车就能转了。为了使本剧更好的体现黄河文化,他们辗转了甘肃、宁夏、北京等六、七个地方,最终“拼出”了这部反映西北黄河文化的大戏。他在戏中扮演大财主张金贵,为了接近角色,被剃了光头,粘上了胡子,戴上了古董眼镜。陈逸恒下面还有戏约,但还是咬牙剃了头,为了增强效果,他还在嘴里镶了一颗大金牙。陈逸恒既兼任制片人又担任主演,使他操劳过度,当时出现了心脏供血不足的毛病。

《老柿子树》拍完,难题又来了,陈逸恒连一个中央台的人都不认识。他辗转找到了央视的两位领导,按照正常程序,片子递交审片组。片子递上去之后,审片组刚审完,影视部就给陈逸恒打电话,问为什么没见到出品方一个人。陈逸恒以为审片组是封闭式的,送审的只能老老实实在家等信儿。影视部的工作人员让他赶紧跟审片组沟通。审片组大多是面目严肃的老同志,陈逸恒和出品方的人刚开始很紧张,审片组看到他们,竟然异口同声地说:“谢谢你们给中央台送来了一部纯正的西北题材的电视剧,我们盼它好多年了。”话音刚落,陈逸恒和出品方的人几乎热泪盈眶。审片组的人跟陈逸恒讲,他们非常喜欢这部电视剧浓郁的西北风情,比如片头,在长达一分钟的镜头里,没有人物和解说词,只有黄河的水在缓缓流淌着。审片组的人问他们,上中央一套需要排期,如果着急播出,可以安排尽快上央八,陈逸恒着急还哥们儿的钱,所以和出品方共同商定,上了央八播出。这一年,《老柿子树》把五个一工程奖、飞天奖和金鹰奖悉数收入囊中。


陈逸恒:辗转两岸的传奇故事


黑五类子女在甘肃

陈逸恒几次重要的迁徙,都与父亲陈永玲有关。陈逸恒生在北京,上世纪5 0年代跟随父亲来到甘肃。第一次到甘肃的时候,他发现火车站根本没有站台,下车就是黄土,交通工具以马车为主。没有自来水,水是一桶一桶拉去各家各户,得花钱才能喝上水。刚送来的水是黄泥汤,放在缸里头,要放白矾搅合,两天就得淘一次缸底的泥沙。

陈逸恒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出身京剧世家,却没学京剧?陈逸恒没有童年。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因此他每天都要给牛棚中的父亲送饭,每天给父亲送饭的饭盒都要被仔细检查,等父亲吃完饭,他把空饭盒拿回家,自己才能吃饭。即使天天送饭,陈逸恒也只能站在牛棚外面,很难见到父亲。有一天,陈逸恒偶然看到父亲,父亲已被人打得面目全非。陈逸恒愤怒极了,回到学校说:“谁打我爸,我将来一定要报仇。”这本来是一个13岁孩子的正常反应,但在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年代,陈逸恒铸成了大错,他被老师揪住小辫子。学校墙上贴满了“打倒反革命儿子”的大字报。因此,他在学校每天做“检查”。

陈逸恒回忆那段日子充满了绝望。那时候,陈逸恒跟奶奶住在一起,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20元。每天夜里,奶奶舍不得电费,守着一盏还没有15瓦灯泡亮的油灯,帮他写检查。第二天早晨,陈逸恒去学校念检查,他的检查注定不能通过,因为没有“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后来,陈逸恒念检查跟学习《毛主席语录》一样成为了学校的固定节目。这段经历让陈逸恒有了阴影,从此以后,他遇上再高兴的事,也不觉得高兴,遇到再悲伤的事,也不觉得悲伤。直到奶奶去世,陈逸恒已习惯把所有心事埋藏心底。

当时惟一发泄方式是打群架。陈逸恒那届学生都被分到工厂,好工厂注定没有他的份儿,剩下的“黑五类子女”都被分到区属化工厂。当时陈逸恒很感激有个工厂能接收他们,但现在想来,不过是招工的政工干部看准了黑五类子女不敢乱说乱动,只能专心干活。陈逸恒所在的化工厂主要生产“四酸一碱”,“四酸一碱”指的是磷酸、盐酸、硫酸、硝酸和烧碱。陈逸恒最先分配到磷酸车间,后来又分配到四氯化钛车间。

刚来的时候,陈逸恒觉得这个工厂待遇还不错,其他工厂一年发一套工作服,他们一年发两套,冬天发呢子工作服,夏天发绸子工作服。后来,陈逸恒才发现,酸的腐蚀性很强,棉布料子一烧一片都没了,只有呢子和绸子被烧了之后只有一个洞。硝酸不小心溅到脸上,马上留个疤,会带一辈子。每天,陈逸恒的工作是把磷放在桶里加热,让一块块磷化掉,磷见到空气会自燃,所以全体工人必须蹲着,把磷浸在水里码放整齐。崭新的口罩,不到10分钟就变成黄色。这工作一干就是8年。当时最快乐的事,就是他成了厂里宣传队的活跃分子,区里比赛有时会抽调陈逸恒演出,他会唱歌、朗诵、跳舞,还时不时来上一段《沙家浜》,是区里的文艺骨干。

陈逸恒16岁时,曾经考上省话剧团,上级的调令下来了,如果顺利,他可以转成干部身份。本是改变命运的一件好事,政工干部却不放他走。一年后,陈逸恒又考上部队文工团。文工团给陈逸恒领了军饷,安排了床位,等了半年,人还不到。原因很简单,工厂政工干部这样回复对方:“根据陈逸恒的家庭情况,不宜参军。”眼看两次能离开工厂的机会都被白白浪费,陈逸恒非常灰心,但他还是每天6点起床,对着大戈壁喊嗓子,每周六去兰州学声乐,从来没有间断。在此期间,陈逸恒业余消闲只能经常和哥们喝闷酒,一起弹弹吉他。“文革”期间父亲被定为现行反革命,判有期徒刑8年,每隔半个月,陈逸恒要给监狱中的父亲送东西。他的工资不够,只能扒火车回去。后来,陈逸恒跟搞运输公司的一帮哥们混得很熟,每次拉货都带上陈逸恒。兰州的冬天奇冷,每次从货车上下来,陈逸恒的脚都失去了知觉。次年,陈逸恒又考上了甘肃省歌剧院,结果还是一样……因此,他不敢再抱希望。

直到1978年,陈逸恒的父亲平反,三家文艺单位的调令同时下来,他们竟然没有忘记陈逸恒。甘肃省歌剧院的调令早下来两天,陈逸恒一分钟也不能再等,直接去了歌剧院报到。直到今天,陈逸恒有时还做回工厂的噩梦,噩梦中政工干部把他的东西拿出来,让他回某个车间,问他这些年去哪儿了,是不是又想做检查……


陈逸恒:辗转两岸的传奇故事


TVB金牌配音指导

进了剧团之后,陈逸恒又做着影视的梦。他第一次圆梦是在1981年,在宁夏拍摄了上、下集电视剧《妈妈莫流泪》。当时,陈逸恒正在随团下乡演出,他演一个老干部,被电视剧的导演给挑上。挑上之后,歌剧团不放人,陈逸恒一定要争取这次机会,磕头作揖也要去。陈逸恒当时在剧组中年纪最小,却演最老的干部。老演员徐正运和王惠琴给了他很多帮助。陈逸恒悟的挺快,很快又接拍了电视剧《格萨尔王》和《国道》。后来,他又尝试导演了几部电视剧。

陈逸恒又一次迁徙还是因为父亲。1987年,陈永玲应台湾国剧界的邀请,去台湾教授京剧,又辗转来到香港。两年后,陈逸恒去香港陪伴父亲。对他来说,香港相当于外国,一无所有,举目无亲,讲普通话都遭人歧视。陈逸恒在1989年6月9日来香港,他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因为香港实在太热了。他住在顶层,屋顶的铁皮被太阳晒透,跟蒸笼没什么分别。当时父亲住在远房亲戚家,陈逸恒不愿意给亲戚添麻烦,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小蒸笼里硬挺。每天晚上,陈逸恒告诉自己,能忍就忍,忍不了只能回去。

后来,陈逸恒通过父亲朋友的介绍,进了香港TVB配音部。他发现那里配音演员竟大多来自内地。陈逸恒属于抢人饭碗的角色,配音工作很枯燥,演员戴着耳机,耳机里面发出的声音是粤语,里面的人出声他也出声,里面的人停他也停。在香港的第一年,他非常压抑。

在香港期间,陈逸恒通过朋友认识了洪金宝,在电影《皇家女将》里饰演帮助元彪逃走的船长。剧组租了一艘邮轮,船上的水手都是大连人,陈逸恒听着乡音,就像见到亲人,整天跟船员们聊天,不愿离去。陈逸恒后来又拍摄了黄泰来导演的《太子传说》,在那部戏里,他结识了张学友、刘嘉玲、关之琳、李克勤等一大票明星。

陈逸恒现在可以听懂百分之八、九十粤语,这跟他后来进了TVB做国语配音员有很大关系。TVB当时的工作流程是一周固定四天配音,从早上配到晚上,剩下三天休息。虽然工作以普通话为主,但陈逸恒并不开心,因为当时TVB电视剧最大的买主来自台湾和东南亚,TVB要求他们必须配出台湾味普通话,比如垃圾必须要发“乐瑟”音,通缉要发“通气”音,企业要发“气液”音……尽管陈逸恒所有的台湾同行都说,他们平时根本不这么说话,他们甚至羡慕北京来的配音演员,认为他们配宫廷戏中的京味很地道,他们永远配不出来。但TVB的高层固执地坚持他们所认为的“台味”,他们还请了一堆台湾大学毕业的学生,专门站在背后盯着内地来的演员们配音。

陈逸恒说,台湾普通话是由江浙各地老兵混合而成的杂交普通话,这跟内地流行喝黄酒必须加话梅、姜丝的道理一样。因为去台湾的绍兴老兵想念家乡的老酒,但台湾的水酿不出那种味道,他们加话梅和姜丝是为了“纠错”,但这股风气流行到内地,竟然变成了一种时髦。陈逸恒现在一听内地歌手带台湾腔,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管千言万语,在资本主义体制中,雇员只能对雇主说YES。在TVB的时候,陈逸恒主要为王伟配音。《笑傲江湖》中的岳不群、《鹿鼎记》中的吴三桂、《圆月弯刀》中的谢小峰等许多角色的声音都出自他口。有一次,陈逸恒还掐着嗓子为曾志伟配音,配完缓了一个月,他的声带才恢复正常。


陈逸恒:辗转两岸的传奇故事


来自内地的机会

离开内地多年,陈逸恒事业再次崛起的机会,竟然还是来自内地。在TVB呆了13年后,陈逸恒已升至配音指导,拿到了邵逸夫颁发的10年员工优秀大奖。2002年,深圳拍摄电视剧《绝对权力》,导演蒋绍华请陈逸恒回来拍戏,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请假回内地拍戏。TVB的合同两年一签,许多人劝他期满再走,陈逸恒还差一年,但他生怕错过机会。虽然陈逸恒已在TVB服务多年,但如果要在合同中间辞职,要倒赔公司一年工资。陈逸恒与父亲商量,很快下了决心,倒赔了几十万港币,换得了自由身。

回到内地,陈逸恒演出了电视剧《绝对权力》中的钱初成、《忠诚卫士》的陈克清、《国家公诉》的腐败省长王长恭、之后又出演了《我主沉浮》的好省长赵安邦……几个角色都受到热烈好评。一开始演省长,陈逸恒根本不知道怎么演,他一个省长也不认识。后来经过观察体验,他逐渐掌握了一些特征。后来,由于陈逸恒演得太像,跟省里的领导吃饭,他被奉为上宾,许多干部好奇陈逸恒的背景,猜他肯定走过仕途,不然为什么他演省长比真的还像。陈逸恒表示很遗憾,因为他连班长都没当过。

陈逸恒演了许多干部、富商,在许多城市题材的家庭剧中,他也能在惯常的桥段中注入自己的理解。在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中,他演程峰的父亲程胜恩,程胜恩因经济犯罪被关进监狱。陈逸恒说,孩子根本不认为物质是爱,但程胜恩能给孩子的只有物质。程胜恩很早出轨,爱人在儿子很小时离家庭而去,儿子从来没享受过母亲的爱抚和父亲的爱,一种生物本能被抹杀了,这是一幕又一幕悲剧的开始。

在许鞍华导演的《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他演斯琴高娃的窝囊丈夫。算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绝对权利》《国家公诉》《老柿子树》,陈逸恒与斯琴高娃已经合作过五次。斯琴高娃酷爱京剧,后来还拜了陈永玲为师。陈逸恒称赞斯琴高娃的悟性很高,她没有童子功,学唱《贵妃醉酒》,陈逸恒闭着眼睛听,几乎跟父亲唱的一模一样。

2003年,陈逸恒把父亲接回内地,因为哮喘病,他只能把父亲安顿在南方深圳。三年后,父亲病重时,提出落叶归根回北京。陈逸恒即放弃深圳的事业,毅然陪父亲回到北京。2006年,父亲陈永玲在北京去世。

后来,陈逸恒在北京北边的老牌别墅区买了新居,搬进去的前三年,墙上贴的都是父亲和母亲的照片,以志纪念。陈逸恒把父亲的照片,换成自己的《老柿子树》《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的剧照。陈逸恒说,辗转北京、甘肃和香港,再回到北京,他既吃过大苦,也赶上大好时机,抓住了机会。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让父亲和母亲住进新的家。陈逸恒的院里养着纯种杜宾,屋子里养着迷你杜宾,陈逸恒介绍,杜宾是猎犬中最聪明的品种。安静的下午,房间里飘荡着唱佛机发出似有如无的声音,陈逸恒的手机铃声响起,突然打破寂静,铃声是标准的军队起床号,提醒他时刻保持战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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