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25日,正月初一,读诗。

图片是昨日与今日,也就是除夕与春节。又一年过去,过去的事情唯一可爱之处就在于它已经过去,静静凝眸,能发现梅花又开了数朵,藉着花儿的美,我心里还是希望又是一年好春朝。

昨日也把图片发给刘墨老师,他说:好看,我把它变成一首七律吧。今晨他又写了一首。于是,也就读到老师写于除夕与春节的诗,诗中的悲欢心情,想必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特兹录于此——

己亥除夕,南北疫情方盛,忧乐杂陈,往来胸中,略发于歌咏,以遣怀也:

岁连新旧夜偏沉,风静难消极赏心。

绿绮琴中嗟洗耳,玉钩帘下坐披襟。

植梅锄月催昏晓,钓水耕云自古今。

易逝烟花酣一梦,春随草色入杯深。

庚子正月初一,再成一首:

禅心映雪寒初退,花气薰人夜愈迷。

万户惊魂饥鼠怯,孤城落日乱鸦啼。

京华歌舞升平久,江汉悲欢老病凄。

黄鹤楼头谁弄笛,玉壶春酒醉如泥。

最后为亲朋好友祈祷,无疾病侵扰,无岁月白头,无枯木羁绊。四时春秋平安度过,万千山水得以一游。

庚子吉祥平安。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26日,正月初二,喝茶。

雨终是停了。

看了一树山野的梅花,提了一壶清冽的山泉,开了一饼二十年的普洱,读了一本厚厚的《茶之美》。

译者说《茶之美》是普通日本人也读不懂的一本书,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年前曾读不下去。年后再次翻阅,像是突然有了灵光则慢慢读完。

茶,是美的宗教,到达宗教境界才成为茶道。

无事的美,平常的美,无碍的美,无尽的美始终在器中被厚实地包覆起来。

有为之美与无为之美。

……

掩卷时,我想起我曾看过的《日日是好日》,女孩学习茶道,好不容易记住了如何点茶,却到了冬天,老师说一切从头开始,忘掉原来学习的夏茶。我一直不太能理解茶道学习“ 不要去思考, 要用身体去记住,相信自己的手”。而柳宗悦在《茶之美》这本书中说到的无为之美,恰好可以诠释——至纯的、无我的心是美的创造者。

“根本内在的纯净觉醒‘本觉’ ,则称为‘心性’。它是万事万物的本质。我们一再强调,体悟心性,就是体悟万事万物的本质。”

这几日读书如是体悟心性。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27日,正月初三,回乡。


回到故乡。

我记忆中已是大半年没有见到母亲了。

特意带了相机,很想为母亲拍摄一组照片,因为下雨,也因为母亲不爱照相,我仅拍摄了几张。

而我与母亲的这张合影是跟屁虫拍摄的。

不知道为何,我现在更喜欢用相机拍摄,拍摄了老水井,拍摄了老木屋,拍摄了村前碧玉白河,拍摄了村后如黛青山。

县城通往碗米坡的公路,是沿河新修的,现在应该是湘西最美公路,休闲栈道,亮化路灯,路旁一片接一片的红石林如画也入画。

或许也因为车程仅十多分钟,村里房子越来越少,村里人也越来越少,若不是我说回乡过年,姐姐一家就不回村里来了。

母亲种了许多菜,饭后带我去看,就给我扯了一背篓大白菜,又扯了一大把葱蒜,还有特意给我熏制的干豆腐。

今日宅家与跟屁虫看了电影《囧妈》,不同的世界,同一个妈,亲情大于天。“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个体都应该是完整的,爱不是控制和索取,爱是接纳和尊重。”而现实生活中,我们总是在自己渐渐变老的时候,方才懂得惦念已经老了的母亲。

这也是我与母亲合影的理由。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28日,正月初四,暖阳。

很意外的,出太阳了。

爱人送婆婆他们回小城,我在家陪同跟屁虫。他做不起作业了就摆弄瓶瓶罐罐做实验,我读不起书写不起文了就洗被子也洗梅童。

不知不觉中,梅童的脚已好了。

不知不觉中,窗外梅花一树树绽放,室内插瓶的梅枝也换了又换。其实,我很想去湖边看看那一树红梅开得是如何灿烂,也很想去风雨湖拍摄那一片炫如烟霞的梅花。

也其实呢,哪里都没去。把茶叶都翻了出来,最后却沏了一壶东方美人,捧起素读杯,轻轻啜一口,如见千山万水。

继续读书,继续写文,慢慢发现很多事情,最好的表达,就是不说。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29日,正月初五,看梅。


晨起,又见阳光。

跟屁虫要打印物理作业,我则拉着他先去湖边看梅花。

阳光这么温暖,院子行人寥寥无几,湖边晒太阳的仅有三二打太极的老人。而梅花呢,无人欣赏也自顾自美丽。

我喜欢这树梅花,以前尤喜携一册厚厚的《红楼梦》在梅花树下翻读几页,读黛玉抚琴,她弹的是一曲《潇湘水云》,也读妙玉栊翠庵品茶,而知梅雪、梅雨皆可沏茶,还读宝玉独行踏雪向妙玉乞梅花,于是年年于此折一枝梅花清供。

绕着圈子欣赏梅花,来来回回拍摄梅花,我忽忽兀自觉得,书与梅花是世上的光,即便在群山深处也无处可藏。

回家,我翻出《红楼梦》,也沏了一壶茶。有美妹近日再次说“白俏”好喝,我说近年喝茶喝到两款很适合我的茶,一是白俏,一是东方美人。白俏是木兮用普洱料做的一款白茶,她送给我的几饼我转送给了几位好友,东方美人则是玉瑶寄赠的台湾手工乌龙茶。

这书事,茶事,花事,似乎可以告诉我们,世事千帆过,路的尽头会是温柔和阳光。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30日,正月初六,绘画。

暖阳。

磨了一池的墨,拆了十块钱的纸,涂抹了整整一天的画。

画插瓶的梅花,画放满书的书房,画我爱的猫咪,画喜欢的鸟儿,画忘记买了的水仙,画沈周的读书人,画想象中的云山。

还有央视反复的疫情新闻,篮球场上三三两两的孩子,绚丽的阳光,静默的植物,明亮的白日梦。

还有风,睡眠,交谈,像种子一样裂开的傍晚。

在家里又宅了一天。

白梅又开始凋落,已不想再去摘一枝。案头一钵兰草开了五朵红色的花,另一钵也即将绽放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朵花了。

某些时候犯傻,动物植物都好好的,我们人怎么病了呢。

窗外将暮未暮。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1月31日,正月初七,汲泉。


这已是慢下来的日子。

爱人已经上班了,我说家里没口罩,他说可能会发的。

我与跟屁虫继续宅家。

昨日暖阳已无,阴沉沉的,将雨未雨。我独自去提泉水,路上梅花开了一树又一树,一团花影,一缕花香,足以生动所有的日常,然而,我却得感叹今年梅花已成了古诗词中的“寂寞开无主”。

慢慢上山,慢慢下山,坐在草地上慢慢看梅花。

也慢慢沏茶,慢慢喝茶,慢慢读书,慢慢写文章。

宅久了,看到有人问疫情结束后最想看到谁,如果让我回答,我最想看到马路上车来车往往,看到老人孩子的欢声笑语,看到一个城市热闹的模样。

我本喜欢安静,没有想到嫌弃的热闹现在竟然成了一种奢侈的念想。

奢侈的念想大抵还有欢笑,阳光,雨露,拥抱,午夜简信,牵着的双手,看得见模样的未来。其实有时,还包括眼泪,沉默,不安,彷徨,3分钟追悔,没有结果的等待,未实现的诺言,最最漫长的黑夜。

是的,天又黑了。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2月1日,正月初八,折梅。

二月了

爱人下班回来仍旧与我们自动隔离。

而我宅久了,夜晚出门透透气,去了梅林,红梅粉梅白梅甚至绿萼都纷纷开花了,忍不住还是折了一枝,因为插瓶的那枝白梅已经凋谢了。把刚折来的白梅重新插瓶,感觉仍旧很美。

很感动班主任打电话询问跟屁虫自学情况。宅家这些天,跟屁虫其实也很自觉,天天刷题,实在写不起了偶尔做做他的实验。尽管开学推迟,有优秀的班主任,孩子们仍旧很勤奋。

我自己写了两篇文章,两万余字吧。刚刚用昨日微信作为第二篇文章的结尾,因为是写画里画外的文人雅集,而现时所能做的,唯有羡慕古人雅集了。

终是下雨了,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看看瓶梅,忽忽想起苏东坡写于春节的一句诗——

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等春来,植梅锄月催昏晓


2020年2月2日,正月初九,读书。

宅家,读了一天的书。

还要写一篇文章,没有灵感,遂镇日读书。然后就发现,以前不太喜欢的一位北宋画家其实没有什么龌龊之事,且并非他人所言的“小人”。读到的史料越多,就越发喜欢画家笔下的山水、花鸟,还有人物。特别是读到最后,画家临终前把所有家产捐赠给寺院,如此向佛,再回头看其绘画,竟然让我想起良宽的“贼子乎,疾病乎,焉能令那爱意不复存,我们的爱情是月亮。”

宅家这么久,有时一天画画,有时一天写文,甚至有时一天喝茶,喝各种各样的茶。如此,有了真正静下来的一些时候,安放逐渐远去的过往,安抚内心曾经的荒凉,也如此,连细小的微尘都透着温暖的光。 ​​​

明日上班,结束宅家,也让跟屁虫拍摄一张照片,纪念这段特殊的疫情假日。

狄金森曾说过:“没有一艘船能像一本书,没有一匹骏马能像一页跳跃的诗行那样,把人带往远方”。

我想远方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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