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辦公,表面是自由實質卻是自律

沒人能料到,實現在家大規模辦公是在這樣一種非常態環境下展開的。2月3日是國家規定的復工日第一天,儘管有多數必要崗位依然需要到崗辦公,但大量的互聯網公司這次不約而同般選擇在家辦公的方式。昨日,因在家使用阿里釘釘的辦公人數過多,導致釘釘甚至一時間陷入癱瘓。

這種大規模的嘗試,無論對於企業還是大多數個人而言,都是一種考驗和挑戰。有人趁著這次時機,在網絡呼籲企業應該大面積推行這種遠程方式辦公,好處多多:不僅僅節約了企業開支,同時也減少了個人的通勤時間,無論對於公司還是個人都是最優選。然而說這話的人恐怕多數還是站在個體的立場上。多數公司為什麼還是寧願花費辦公成本,也要選擇讓成員打卡上班?

一來,在許多企業負責人看來,這有利於塑造公司的凝聚力,讓公司作為一種連接個體的共同體而存在,儘管公司作為“共同體”的價值,對於個人到底能有多麼強烈的影響力是因人而異的;而更重要的則是,企業負責人站在公司運作的角度,不相信每一個員工在家時能有在公司時的工作狀態,不相信員工有高度自覺的自律能力。企業負責人的直覺腦補出的畫面恐怕就是員工在家辦公偷懶、無所作為,不肯將時間最大化應用到工作層面上。

坦白說,我們必須承認這一點憂慮並不是空穴來風。每個人,因成長環境、性格差異的不同,有人可能並不真的那麼適合“自由辦公”。因為在家“自由辦公”要求的最重要的素質之一就是高度的自律精神。而且一旦這種遠程自由辦公在疫情過後的某一天,能夠在技術上和管理上大面積推行開來的話,它還得要求這種個體的自律精神具有時間上的連續性。這不是一天兩天的自律,而是一年十年幾十年,成為一種持之以恆的精神,簡而言之,自律化身為一種你的生活常態。

村上春樹在其自傳性文集《我的職業是小說家》中曾經專門闢文講述他的小說創作時間觀,他的方式與那些讀者心目中對小說家的浪漫想象迥然有別。可能在常人的想象中,小說家應該是那種有了靈感才動筆的作者,他們晝伏夜出,面色如鬼,他們毫無時間觀念,他們的筆端永遠只為繆斯而存在。然而村上春樹卻有著與這些浪漫想象倏然有別的寫作觀,村上春樹非常看重小說寫作規律性的意義,而任靈感而來的寫作是成就不了規律性的。“寫得順手時趁勢拼命多寫,寫得不順手時就擱筆不寫,這樣是產生不了規律性的。因此,我就像打考勤卡那樣,每天基本上不多不少,就寫十頁。”

熟悉村上春樹的讀者都知道,他從三十歲開始,便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晨間長跑,是怎樣的意志力讓他將跑步內化為一種生活常態呢?“要想讓時間成為自己的朋友,就必須在一定程度上運用自己的意志去掌握時間,這是我一貫的主張。不能一味地被時間掌控,否則終究會處於被動狀態。”村上春樹將寫小說變成了一件非常規律性的工作,正是這樣憑靠意志力的堅持,才能讓他得以穩定的產出。

某種程度上,村上春樹的生活成了這個時代令人嚮往的存在。不管是強健體能,還是工作時的嚴格自律,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本身,似乎就已經成為令人嚮往的所在。

然而,我們必須也得釐清,創作型工作到底還是一種自由度頗高的工作,就算被安排在時間的條條框框中,但創作時想象力自身並不會受到束縛。這也適用於設計、繪畫之類的創意性工作。當然,我們也不能忽視,寫小說與其他工作的不同,就算是寫小說的“近親”寫劇本,也不可能如寫小說獨自默默埋頭耕耘,而是要不斷與製片方和策劃人溝通。

更何況我們的大多數工作如今都需要即時通訊的輔助。這種人與人之間連接性更強的工作,其實更為考驗一個人的自律能力,如果你不想耽誤你的工作夥伴的時間,你就必須不能再賴在床上刷碎片化的短視頻或朋友圈,你必須得行動起來了。而如果你產生了“再休息五分鐘”的念頭的話,奉勸一句也請儘早放棄,因為五分鐘後,很可能你會再冒出一個“再休息十分鐘”的念頭,時間就這樣從你的指縫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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