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文/陳達)黑龍江省穆稜市興源鎮的糧台山上高聳著《吳愙齋中丞籌邊遺績碑》,銘刻著吳大澂在黑龍江省東南地區募民開墾實邊,進而引發中國近代移民大潮與東北大開發的蓽路藍縷壯舉。“仗節乘邊,山賊慴伏”一句在碑文中很具分量,榛莽際天的東大山,若想要平息猖獗的匪患,還真不能輕而易舉就辦到。

  吳大澂反思官兵剿匪屢次失敗的教訓後,審時度勢地提出“追窮寇、守界地、編民戶”的新思路,將古人“堅壁清野,分地設防”之剿匪策略用之如神,強盜絕跡民戶安定的目標取得歷史性突破。

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吳大澂紀念館像

招撫並舉掃匪賊

  在吳大澂一生當中,隻身深入虎穴招撫黃金巨匪韓憲宗,絕對稱得上是最為光彩的一筆。

  關東金王韓憲宗素有“韓邊外”之稱。韓憲宗因結交遍佈于吉林省夾皮溝、寧古塔、三姓等地的50多個金礦頭領為異姓兄弟,吉林一帶的採金工、伐木工、農民、獵民、採參人等四五萬人願受其節制。他還不斷擴張勢力,對採金業實行集中管理,區域內的砍木狩獵、種參採藥、耕地農戶等人徵收惠民級的輕稅賦,也建有強大的私人武裝,會聚練勇達3000之眾。由於他治理有方,境內民眾安居樂業,諸業興旺。“國中之國”的民人“只知有韓,不知有清”。

  “韓邊外”地方割據勢力,不予剷除則養癰成患,欲剿捕亦無絕跡之方,這令吉林將軍衙門著實傷透了腦筋。

  吳大澂奉光緒皇帝旨意,改裝易服單騎入山,在木其河於“韓邊外”相見。他對韓憲宗曉以大義,宣朝廷既往不咎之大德,聞聽吳公開誠佈公的規勸後,韓憲宗終於做出洗心革面棄暗投明的重大決定,接受招撫向官方效忠請罪。

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朋友喬釗的書

  韓憲宗的到案並倒向官方的懷抱,是吉林軍情匪情的巨大轉折,標誌著“巨無霸”級的金匪旗杆被砍倒……

  為表示對朝廷的忠心也讓皇帝放心,韓憲宗令之子壽文、侄壽德、壽村等深悉山情匪情的嫡系人員,帶領官兵長驅直入直搗密林深山的匪穴,剷除土匪的後勤給養基地。然後,部隊裹糧進山全力追剿殘匪,深山密林里人跡罕至是天然的“堅壁清野”之地,因賊寇劫掠不到糧食而分崩離析,土匪們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剿匪隊伍則連奏凱歌“連獲賊匪,綁解來(吉林)城”

  在官府撫剿結合的“軟硬兼施”之下,吉林境內軍情匪情發生根本性轉變,猖獗匪患漸得平息。

分地設防守界域

  吳大澂為實行“屯墾實邊”的政策,修建了南起琿春、北到三姓、東到東寧和密山等地的道路,派遣靖邊軍分別駐紮在各個要道。道路暢通則易於調兵遣將,分地設防則不利匪盜橫行,交通便利加之分地設防的最佳組合,不僅可以震懾鬍匪也起到了鞏固國防的作用。

  到吉林後,吳大澂新建的鞏、衛、綏、安四軍,其所承擔的基建任務是非常繁重的,除了修兵營、建堡壘、造炮臺之外,還要去開山劈石築路架橋,以通道路。部隊主要修建寧古塔、琿春及吉林之間的驛道,僅寧古塔的二站一帶就架設橋樑三十六處,可見當年施工量之大。而修築寧古塔通往三姓、密山、東寧三岔口之間道路,則是由招募來的屯兵和民人擔負起這份職責。

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在招墾方面,吳大澂對容易招墾的三岔口、穆稜河等地是不放墾的,而對“距(寧古塔)城較遠,中有三四百里絕無人煙,往來無棲息之所”通往三岔口的道路,為“須節節分屯招墾”一段路一段路地漸變成“經途”。

  列戍在各要道其間的鞏、衛、綏、安靖邊諸軍,其駐紮的位置是經過精心謀劃過的,也是隨招民開墾的進度在調整變化的。

  吳大澂通過駐紮官兵、招募屯兵、鄉民立會這三種方式,保證了在要道口均有人把守,納“民戶為官兵的眼線”,民人和部隊彼此相顧,“稍有動靜”即出動附近的官兵前往緝拿,“匪不敢出山掠劫”,最終實現了地方安謐,匪黨斂跡。

循吏深山編民戶

  駐紮在三姓副都統的“綏字軍”統領戴宗騫,派得力干將趕赴東大山,分頭實地走訪金礦、菜營、碳營、參營和民人聚居點,徹底清查民人的底數,將他們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相貌、財富、居住地等信息詳細登記在簿,統一編號造冊,“凡入冊者皆給腰牌,已領去千餘面”。戴宗騫在三姓之地,實施編戶齊民、相互做保的統一戶籍制度,等同於當地最早的“人口普查”和頒發戶籍證明。

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戴宗騫像

  頒發“腰牌”這一“身份證”,關卡對出入山林之人的檢查有了憑據,沒有“戶口”的匪人因未身份證明而活動範圍受到了約束。

  光緒八年二月廿八日,吳大澂給戴宗騫寫了封回信,在信中他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為難之處。

  當年,在省城吉林吳大澂身邊的“衛字軍”哨官當中,絕少有一絲不苟照章辦事、精明細心的勤能幹練之人,難以擔當“編民戶”重任。大凡事以密成,若辦差不能夠認真嚴謹,其後果就是不成一事,甚至還會帶來更大的負面反應。“去秋訪知山中匪類只有五六人,擬仿尊處辦法編號分查,苦無經理之人”,吳大澂難以言表的無奈躍然於信紙之上。

  好在吳大澂從吉林來到了寧古塔,在此他很快就一展愁眉,因為覓得了鞏軍營務處鮑丞蘭微、貢生胡傳、都司胡世貴這三名“素知大體,能耐苦勞,當可細心稽察,不致多事”,而值得信任託付之人。

  鮑、胡諸君“攜帶素冊,前赴東大山內,將各處參營大小窩棚編查一次,令其連環取保,每人各個腰牌一面。如有不安本分之人向各窩棚勒索鹽糧,即令遞相傳報,由守卡官弁帶勇進山,密拿嚴辦”。

  光緒八年(1882)三月,著名文人胡適的父親胡傳接受了吳大徵的委派,頂風冒雪逐一勘查山中人口並頒發腰牌。他在調查筆記《十三道嘎牙河紀略》寫下這樣一段文字,“然細察窩集中,凡隱隱有蹊徑可辨處,其兩旁林木必有斧斤所斫之痕,或一或二或三、四以為標記,數十里連接不斷。是以山中人有道在樹上之說,循此深入窮追,必可得其巢穴之所在。”

清代金石家吳大澂在吉林剿匪的跨界“秀”,為最終的慘敗埋下禍根

   吳大澂的學習力、領悟力、執行力令人讚歎,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名書生能夠非凡演繹“堅壁清野,分地設防”的剿賊之策,凸顯了他潛在的軍事才能,文人向軍人的跨界成功,也增強了他的軍事自信。

  若干年後,吳大澂帶領湘軍遠征東北,在中日甲午陸戰當中慘遭失敗,與他“領兵打仗”的自學成才和盲目自信,可能還是存在著一些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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