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到了极处，赵清欢听出了一丝讽刺与不悦，不知该如何应付，只是茫然地凝视他。
苏漠抬手抚上她的脖颈，指尖冰凉，他那样切齿痛恨她，仿佛一怒之下便可以将她扼死，“如果我真的坐牢了，你会不会等我。”
“不会。”赵清欢斩钉截铁地说。
他手指一顿，眼中是清晰可见的委屈，不过很快消弭于无形。六年前她没有等，而今他们的关系又算什么，他居然无聊到去追寻这样一个答案。
堪比凌迟的答案。
他神色淡淡，掩饰得很好，可是心底每一寸都痛不可抑。
气氛瞬间冰冻三尺。
赵清欢忽然觉得他格外的孤寂，隔着一层玻璃的孤寂，看得见，触碰不着，固执地拉着警戒线，她想要近身，却是不能够的。
“我不会让你坐牢。”她用力地搂着他，“永远不会。”
一阵风吹来，花园浓香馥郁，金橘色的斜阳筛过洋梧桐树叶，一格一格地挂在长窗上，如梦如幻，两人的侧影像金箔银纸剪贴的人形。
苏漠默了片刻，将她抱起，一路进了卧室去。
他们到了晚上才下楼，佣人捧出饭菜上桌，是赵清欢爱吃的淮扬菜，苏漠不重口腹之欲，因此菜色清爽可口，可是在这个城市不吃地道美食，却吃家乡菜，似乎有点傻。
她想到这里，打起精神来笑了一下。
苏漠搛了一块小排骨，嫌弃道：“太咸。”
然后，又尝了一口豆腐，眉头一皱，“太老。”
厨子额角流下冷汗，生怕被解雇，向赵清欢投去求助的目光。
“挺好吃的，是你太挑剔了。”赵清欢调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递给苏漠。
他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明天有事，晚上回来。”
“知道了。”
她原本想问什么时候回s市，却直接被两句话堵住了嘴，苏漠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一时半刻闲不下来也是有的，但又不关她的事，整天对着一张冰块脸，实在食不知味，赵清欢想，至多明天，一定要撺掇他放她走的。
“我记得陈老师家就在这个城市，我从毕业到现在，还没去拜访过，你有他家的地址吗？”
“司机会载你去。”他面无表情。
“好。”
谁也没再说话，壁钟滴答滴答，声浪似乎分外震耳。终于，苏漠起身上楼进了书房，赵清欢这才松快下来，晃到花园散步，眺望远处海景，一个晚上飞快地打发了。
第二日醒来，苏漠早已不见人影。
赵清欢沐浴完，将湿发拢在脑后，刚洗濯的面孔清丽脱俗，赤脚踩在地毯上，留下几个湿淋淋的脚印。
临出门前，佣人追上来给她一堆东西，说是苏先生让准备的，去做客不能空着手。
她失笑，有钱真是了不起，不用自己花钱买了。
车子朝目的地驶去，四十分钟的路程，进了一个中档小区，赵清欢下了车，拧着礼品袋转悠，她方向感差，找到老师所在的单元楼费了点时间。
门开了，一个雍容典雅的妇人盯着她数秒，笑道：“是清欢吧？”
“师母！”
“快进来说话。”师母伸开双手抱她。
“陈老师呢，孩子们呢？”
话音才落，陈老师的两个孩子便跑了出来，猴子似的挂在赵清欢脖子上，亲热地管她叫姐姐。
“清欢啊，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陈老师袖子高高卷起，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下厨。
“只是一些小零食。”赵清欢笑道。
两个孩子一听，呼啦就去翻东西，师母忙招呼孩子们到别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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