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李亦萌
這家源自瑞典的豪華汽車製造商週一（2月10日）晚間與其母公司浙江吉利控股集團發佈公告稱，雙方管理層正就業務合併進行重組的可能性展開初步討論。
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表示，希望通過此次合併，進一步強化集團內的合作與協同作用，挖掘更大的增長潛力。
相關重組計劃預計將在2020年底前完成。
中國市值最高，會有一個新名字
雖然即將成立的集團名稱“目前尚未確定”，但沃爾沃汽車集團全球高級副總裁、沃爾沃汽車亞太區總裁兼CEO袁小林周三（2月12日）在回答相關提問時表示，“（新集團的名稱）應該是一個充分國際化、強有力的名字”。
這種判斷或許也符合外界對新商業實體的預期。
除沃爾沃和吉利外，該集團旗下還擁有領克（Lynk&Co.）、幾何、寶騰、北極星（Polestar）、路特斯（Lotus）等多個汽車品牌，將成為一個類似大眾汽車這樣進行多品牌經營的汽車製造集團，其產品線將覆蓋從家用轎車到豪華跑車的絕大部分品類。
據彭博智庫測算，該商業實體的年度營業額或可超過400億美元。
另據《華爾街日報》稱，沃爾沃和吉利2019年總共生產了約260萬輛汽車。按惠譽國際（Fitch Ratings）近期公佈的數據，全球汽車製造業去年的汽車產量在2018年的基礎上回落4%，至7750萬輛左右。這意味著，幾乎全球每30輛參與市場銷售的汽車中，就有一輛來自即將成立的商業實體。
在資本市場上，吉利與沃爾沃合併而成的新集團將成為中國市值最高的汽車公司。
目前，吉利汽車在港交所的市值接近160億美元。而沃爾沃方面2019年的息稅折舊攤銷前利潤約為32億美元，按照歐洲汽車製造商普遍的市盈率估算，其估值約為息稅折舊攤銷前利潤的2.5倍，即80億美元左右。兩者疊加將形成一個市值近240億美元的汽車製造集團。
彭博智庫給出了更為樂觀的估計，該機構認為重組後新集團的市值或將超過300億美元。
接入資本市場，合併為了“錢”景
僅從沃爾沃的角度來看，這場全面的業務整合將為之帶來可見裨益。
披士迅諮詢公司汽車分析師周鑫睿表示，沃爾沃在與吉利業務整合後最大的好處將在財務方面得到體現。“說白了，這是一個關於錢的問題。”他補充道。
吉利控股集團在週二的公告中稱，“合併後的業務分別於香港和斯德哥爾摩上市”。
從資本市場引入資金始終是沃爾沃方面渴求的一個目標。在正式宣佈與吉利打包上市之前，關於沃爾沃謀求獨立公開募股的消息不斷傳出。
2016年年底，沃爾沃汽車發表聲明稱，通過發行優先股從瑞典投資者獲得50億瑞典克朗的資本。此後又計劃從中國投資者處融資5億美元，以籌備未來上市。
但2018年這一議題遭到擱置。
據知情人士透露，按照沃爾沃在謀求IPO時的表述，其目標募股目標介於160億-320億美元，而當時的市場調查顯示，投資者僅願意為沃爾沃的獨立IPO計劃注入120億-180億美元的資金。另有分析人士稱，吉利方面對股權被稀釋的擔憂也是沃爾沃放棄獨立IPO的原因。
“無論如何，相較沃爾沃獨立進行IPO，目前的方案更符合吉利和沃爾沃的利益，”海通證券分析師在投資建議中表示，“兩家公司整合後，股東只需判斷在集團的整體業務中，哪些對自己有利，這令投資決策更為簡單。”
“這對於中資持有的傳統汽車製造商來說尚屬首次。”法國特魯瓦工程技術大學（UTT）獨立汽車分析師劉銳向界面新聞表示，“這也將令沃爾沃在投資者之間變得更有吸引力。”
協同研發，更有效的成本控制
如果把進軍資本市場看作沃爾沃的開源之道，那麼與吉利重組所產生的規模效應則將幫助該製造商更好地實現“節流”。
企業間通過合併與合作形成更大規模的產業聯盟以享受規模效應所帶來的紅利，被視作一種直接而有效的方法。
菲亞特克萊斯勒與PSA集團此前已就全面合併達成協議，而福特汽車與大眾汽車也已宣佈將通過聯盟形式，合作開發汽車。通用汽車則專門設立了自動駕駛業務部門Cruise，以研發下一代產品，該部門目前從競爭對手本田汽車處獲得了20億美元的投資。
儘管浙江吉利控股集團在2010年全資收購了這家瑞典汽車製造商，但沃爾沃與其姊妹企業——吉利汽車長期以來始終是兩家不同的公司，在運營——尤其是財務方面保持著各自的獨立性。
“這就難以避免兩家企業的支出在某些領域出現交叉重疊部分。”劉銳解釋道，“全面的業務整合將幫助沃爾沃和吉利方面規避重複造車輪的風險。”
近年來，沃爾沃在足以推進汽車行業轉變的技術上投入了大量資金，其所涉領域包括人工智能、電動化、自動駕駛、智能互聯以及數字出行服務等。
“重組將加速推進沃爾沃汽車和吉利雙方在技術研發、成本控制和財務方面的協同。”袁小林從沃爾沃的角度對這場重組計劃給出了評價，“首先，這將可以使沃爾沃融入資本市場，有利於沃爾沃控制成本結構，具有更好的增長性和盈利性。其次，沃爾沃將更具規模優勢，擁有更強技術能力和資源，持續引領行業變革。”
袁小林同時透露，沃爾沃汽車和吉利汽車現有業務都將注入新公司，包括但不限於極星的50%股份和領克的80%股份。
另一方面，沃爾沃還將通過與吉利方面的全面整合，獲得更廣義的全球觸點。
“一家中國汽車製造商和一家歐洲汽車製造商的組合，外加一直以來對北美市場的高度參與，新的商業實體將形成對全球三大汽車市場的全面覆蓋。”劉銳說。
他認為，這一改變將加速沃爾沃將在中國製造的車型出口至歐洲及北美市場的節奏。“在當前的貿易環境下，這不啻為一種有效的手段。”
合併後沃爾沃還能保持品牌獨立麼？
“可以說，李書福這一次是徹底把買回來的現金牛牽進了家門。”周鑫睿說。
在被吉利收購的10年間，沃爾沃汽車的銷量實現了翻番。2019年，沃爾沃汽車全球銷量約為70.55萬輛，同比增長9.8%。這也是沃爾沃汽車成立93年以來，年度全球銷量首次突破70萬輛大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2010年沃爾沃汽車全球銷量為37萬多輛。
事實上，吉利在為沃爾沃賦能的同時，後者也憑藉更高的品牌附加值、更強的收益表現成為吉利推動自身發展所需的現金奶牛。
以2019年為例，2019年，沃爾沃共派發了29億瑞典克朗股息，其中28億瑞典克朗支付給了母公司吉利。去年，沃爾沃與吉利集團相關方的交易總額達到了41億瑞典克朗。
或許正因如此，兩者之間對於整合一事的嘗試幾乎從未停歇。
2013年2月，雙方按照吉利集團和沃爾沃汽車、吉利汽車並列的股權結構在瑞典哥德堡成立了中歐汽車技術研發中心（CEVT）。
2017年8月，吉利和沃爾沃又接連成立了兩家合資公司，其中包括按各佔50%股比成立的吉利-沃爾沃技術合資公司（包括零部件聯合採購和新一代新能源平臺技術研發）以及吉利汽車、沃爾沃汽車、吉利集團按5:3:2的股權結構成立的領克汽車。
去年10月，浙江吉利控股集團還曾發佈消息稱，旗下吉利汽車集團和沃爾沃汽車集團就合併旗下發動機業務進行討論。這一舉措旨在謀求強化吉利汽車和沃爾沃汽車的協同效應，以進行傳統及新能源動力總成的研發及生產。
周鑫睿表示，這些舉措背後均折射出吉利方面成本分攤和最大化資本效率的意圖。他同時認為，沃爾沃穩步增長的利潤將有效抵償吉利在中國本土市場上正在縮水的收益能力。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沃爾沃汽車品牌的特點並不會因這場整合而有所損耗。
雖然吉利和沃爾沃方面均拒絕了透露業務重組細節的請求，但外界依然不難從目前可以獲得的官方信息中做出一些推斷。
“整合後的新集團將繼續保持旗下沃爾沃汽車、吉利汽車、領克汽車、極星等品牌的獨特定位。”吉利方面週二的公告中稱。
袁小林則在上述公告基礎上給出了進一步解釋：“如果重組達成，沃爾沃將成為一個上市汽車集團公司的一部分。在新架構下，沃爾沃汽車將繼續保持自己的獨特定位和管理。”
周鑫睿分析稱，沃爾沃與吉利的整合重組將更多地集中在財務層面，對各自既有業務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要繼續從沃爾沃那裡獲得現金，李書福一定會持續保持該品牌的獨立性、豪華型和稀缺性。如果缺少了這些特點，沃爾沃將難以從同集團的品牌陣列中脫穎而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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