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特免血漿療法首倡者劉本德:血漿給重症患者病情踩了“”急剎車”

新冠特免血漿療法首倡者劉本德:血漿給重症患者病情踩了“”急剎車”

劉本德接受封面新聞記者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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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只用血漿就行,它只是一個很重要的輔助。”“血漿療法”只是“援兵”,患者治療過程中仍必須配合抗生素等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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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捐獻的只能救治一個人,而且需要血型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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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多器官衰竭,命在旦夕,這種病人用血漿治療,我個人認為也不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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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觀察分析,把起作用的免疫球蛋白分離出來,以後就不需要大量的血漿。就簡單做疫苗或免疫球蛋白。

封面新聞記者 田雪皎 梁波 陳彥霏 謝凱 廖秀 發自武漢

“血漿療法”,已在武漢展開。

2月13日夜間,湖北疫情防控新聞發佈會上,武漢市金銀潭醫院院長張定宇發聲:患者康復後體內含有大量綜合抗體,能夠對抗病毒。隨後,他呼籲康復後的患者伸出胳膊,捐獻血漿,共同拯救還在與病魔作鬥爭的病人。

實際上,一週以前,非典時期曇花一現的“神奇療法”——血漿療法,就已經回到了新冠肺炎臨床治療上。開展的醫院並非武漢市新冠肺炎定點醫院,而是更接近武漢市郊的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該醫院的副院長劉本德,也是江夏區新冠肺炎防治專家組組長,便是新冠肺炎”血漿療法“的首倡者。

2月14日,劉本德向封面新聞記者揭秘治療全過程的同時,也明確提出“血漿療法”只是“援兵”,患者治療過程中仍必須配合抗生素等藥物。

“血漿療法病人,病情都像急剎車一樣控制下來了。”劉本德說,一位病人有望幾天之後出院,但未出院之前,仍無法樂觀。“而免疫球蛋白、疫苗,還有更長一段路要走。”

請“援兵”

血漿療法是重要輔助

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並非新冠肺炎定點醫院。春節時,第一批定點醫院名單發佈時,這裡已經住進300名-400名疑似或確診病人。

“離郊區近,去不了市中心的病人都來這裡了。”劉本德掌握的數據顯示,除了金銀潭醫院醫院、武漢市第二醫院後湖院區,他們醫院收治病人數最多,也是非定點醫院收治病人數最多的。

新冠特免血浆疗法首倡者刘本德:血浆给重症患者病情踩了“”急刹车”

獻血漿第一人

疫情蔓延,劉本德成為江夏區新冠肺炎防治專家組組長。“我負責治療,就要動腦筋,死亡率這麼高,怎麼解決?”劉本德說,他首先想到了2003年“非典”時期的血漿療法。“其他能用的方法都用了,都試了,危重症死亡率還很高,這個辦法應該試試。”

劉本德對新冠肺炎的認識簡潔明瞭:病毒破壞免疫系統,繼發細菌感染,然後引起膿毒血癥。“形象一點,就是壞人來了,攻進城了,哨兵會跟壞人打架。”

劉本德形容這是一場身體裡的“暗戰”,如果哨兵足夠多,很快把壞人打敗了,那就是很輕的病症,很快就恢復了。如果哨兵跟壞人勢均力敵,就可能是中度患者,可以扛一段時間,養精蓄銳後還可能打贏。但是,哨兵越來越少了,就要請援兵了。“我們這個時候外援就是康復者的血漿,有助於我們把壞人全部趕跑,這樣人體才會迅速康復。”

“不是說只用血漿就行,它只是一個很重要的輔助。”劉本德說,有了這一個“援兵”,細菌感染治療仍需使用抗生素。

選病例

多器官衰竭者不適用

1月20日,劉本德發出倡議,希望康復者捐獻血漿。

隨後,不足百字的倡議在微信群轉發。很快,江夏區中醫醫院感染醫務人員內部群收到這則倡議,已經出院的該院黨委書記宗建帶頭響應。

2月5日開始,來自江夏區中醫醫院、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33名新冠肺炎治癒醫務人員獻出血漿。最終,製備出特免血漿約3000ml,用於臨床治療。第一批超過10例重症患者患者接受該項治療,同時有3份血清提供給外院重症患者治療。

怎麼選擇第一批病例?

“已經多器官衰竭,命在旦夕,這種病人用血漿治療,我個人認為也不會很好。”劉本德認為,“血漿療法”不可能讓所有的臟器恢復,只有個別器官受損,效果才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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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人員獻血漿

特免血漿少,一個人捐獻的只能救治一個人,而且需要血型對應,劉本德把病例選擇“規矩”定得十分嚴格。“危重病人,而且他只打無創呼吸機。”劉本德說,已經進行了氣管切管和氣管插排,或者用上了ECMO,病人的死亡率非常高,而且已經出現多臟器衰竭,是不可逆損害,“血漿療法”就沒有意義了。“就像我們的城牆,剛開始搖搖欲墜的時候,我們增加援兵可以把它固定,但是城牆徹底垮了,你派再多援兵都來不及了。”

“病人需要選擇合適時機,也還不適應於大面積的治療。”劉本德坦言,輕症也可以用,但是血漿資源有限。

“急剎車”

重症病人第二天就想吃東西了

“神奇療法”效果到底怎麼樣?“第一批病例,病情都像踩了急剎車,穩定了。”劉本德說,幾乎所有采用“血漿療法”的重症患者,第2天就有變化了,“但也有其他的藥物在治療,抗病毒、抗細菌的都在用,血漿是一種很重要的輔助手段。”

2月5日第一批採血漿,2月8日第一批患者使用上,但目前尚無一例轉陰出院。“第一例患者,病情危重,10多天持續惡化。”劉本德說,用了血漿後,第二天病情穩定下來,病人也想吃東西了。血漿療法一週後,第一例患者的“大白肺”也開始透明起來,“一週後可能就可以出院。”

怎麼判斷是血漿起的作用,還是說其他藥物起的作用?“現在我們不敢做對比。”劉本德坦言,目前只能參照患者的炎性指標,而不敢進行臨床試驗,“我們不敢加這兩患者去做對比,或者採用安慰劑,這個時候要救命。”

劉本德也無法得知是血漿起了作用,還是其他藥物起作用。但從目前情況來看,這是最為有效的方法,可大幅降低危重患者病死率。“反正你用了以後,進行大數據比對,他的病情發展速度,致死率,都有所好轉,這是肯定的。”

侷限性

武漢之外開展難保證安全

血漿療法引發關注,2月14日,湖北以外的地方也宣佈啟動這一療法。

“目前有條件的城市,只有武漢。”劉本德甚至認為,這一療法在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啟動,也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

這所醫院緊鄰中國生物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國藥集團武漢血液製品有限公司、武漢血液中心、中科院武漢病毒研究所、中國食品藥品檢定研究院。幾家單位,在湖北省科技廳的支持下,成立了科技公關小組。

“病毒研究所是最核心的安全保障單位。”劉本德說,這個研究所只有武漢有,血漿樣品取出來首先要送到病毒所,對病毒進行滅活,“不能拿來就用,這是一個甲類管理的乙類傳播疾病,首先要保證樣品的安全性,再進行後續的實驗。”

劉本德特別提到,無論是捐獻者還是受捐者,對抗體滴度的檢測必不可少,這項指標通俗來講就是人體內對該病毒的抗體濃度,抗體滴度過高、過低都不能進行血漿採集及輸注。如果患者體內本身抗體滴度高,此時再輸入血漿就可能產生“炎症風暴”,引發多臟器損傷。“所以生物製劑單位非常重要,我們現在採血24小時後,基本可以用於臨床。”

往前走

探索疫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劉本德總結新冠肺炎為三個特點,一是艾滋病毒的特點,能破壞人體的免疫系統;二是普通流感病毒的傳染性,所以要戴口罩,居家隔離;三是乙肝病毒的隱蔽性,病毒十分“狡猾”,檢測會出現陰性,即存在健康帶病毒者,所以密切接觸者要居家隔離。

“原來SARS只攻擊肺,不影響心臟。”劉本德說,新冠肺炎對人對肺、心臟和血液系統同時攻擊,一些患者就是死於心肌炎,“所以我們觀測指標的時候,一定要非常小心,非常的仔細。”

劉本德說,“血漿療法”的課題還會繼續往前走,通過持續觀察,分析到底是哪一種免疫球蛋白在起作用,把這種免疫球蛋白分離出來,以後就不需要大量的血漿。“就簡單做疫苗或者免疫球蛋白,但整個過程需要數據的積累,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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