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正:遙寄唐琬

一個落葉飄零的深秋,我來到了江南小城紹興,來到了沈園。
我知道,這是一個千古名園,愛情名園。


八百年了,我終於來了。
我來了,不見了肝腸寸斷的放翁,不見了葫蘆池畔孑然而立的你,唐婉。
對沈園的印象,來自於你。
對你的印象,來自於那首《釵頭鳳》的纏綿悽婉。
亭臺樓謝,碧水迴環。
一遍遍,我摩挲著小橋上那歷經風雨剝蝕的欄杆。
想,八百年前,你那纖纖酥手,是否,曾經在此停留;
想,八百年前,你那幽幽淚眼,是否,曾無數次地在此悵望……

張相正:遙寄唐琬



翠竹掩映的那段牆上,八百年後,你和放翁的那兩首《釵頭鳳》,左右並列,字跡依然。
我默默凝望,彷彿看到,八百年前的那個春日的黃昏,你,纖手握毫,淚眼迷濛;
我依牆而立,依稀聽到,因百感交集,萬箭簇心,以至於你梨花帶雨,慟不忍言,悲不能言。
難、難、難;瞞、瞞、瞞……
那牆上的每一個字,那字裡的每一筆畫,在我眼裡,都是你洇溼又風乾的道道淚痕。
雨送黃昏花易落。悲悽若此,情何以堪!
悽寂冷落,是沈園的底色。
我想,這寂寥而空曠的沈園,其實就是你呈現給我們的半凋心情和空空心田。

張相正:遙寄唐琬



有愛,無果;有緣,無分。
有恨,謂誰?有痛,誰知!
其實,這一切,在八百年前那個別後重逢的黃昏,早已煙消雲散。
然而,因了這段牆,因了這牆上的字,你那一懷愁緒,就定格了——
定格在了這個芳草萋萋的園子,生動了線裝的宋代詩書。
“傷心橋下春波綠,疑是驚鴻照影來。”
那斷牆殘垣,因了這闕詞,成了八百年來這個園子的魂;
因了這闕詞,成了縈縈於來訪者心頭揮之不去的影......


張相正:遙寄唐琬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一首輓歌,唱了八百年。
為什麼,流傳千古的,是愛,卻,也總是悲。
梁祝殞情化蝶,而成千古名曲;陸唐淚別所題,遂成愛情絕唱!
錯了,才知道悔麼?
失去,才覺得好麼?
碎了,才想起圓麼?
無奈,就會無悔麼?

張相正:遙寄唐琬



誰是誰的誰,誰為誰掉淚。
沈園的草,黃了又綠;沈園的水,淙淙不息。
而你,一個美如夏花的才女,卻是流水、落花、春去。
在沈園,我用眼,也用心,搜尋著。
唐婉啊,哪裡都有你的影子,然而,哪裡都尋不到你的蹤跡。
一段未了情,兩闋無言詞。
一把辛酸淚,兩個斷腸人。
假如,這情如願,哪裡會有,綿延八百年痛徹心腑的愛的期許!
沈園,是一個夢。
沈園,因你這段未了情,讓來此尋夢者,一個個,情難了……

張相正:遙寄唐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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