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大話西遊》的時候，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當你發現你愛上一個你討厭的人，那麼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1
我死了。
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死，但是我並不知道這天來得這樣快。
我經常做噩夢，夢裡面有一隻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獸，用它的爪子將我撕成碎片，一口口，慢吞吞地吃掉我，在夢裡被殺的我仍舊有意識，甚至能真實感受到痛苦。
梁容曾經和我睡在一張床上，她告訴我，我經常在夢裡尖叫，甚至手舞足蹈，似乎在反抗著什麼，然而她搖不醒我，就好像我已經被一個黑洞牢牢地吸進去了。
終於，在連續十年做了同樣一個可怕的噩夢之後，我劇烈跳動的心臟最終衰竭而亡，停止了跳動。我坐起來，然後看到了我冰冷的身體，她的面容十分安詳。
天光漸漸明亮，梁容打電話叫我起床去上課，但是手機裡是一個女聲在重複“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我知道，這個用戶永遠也無法接通了。
梁容發現不對，然後跑到我家，她有我家的鑰匙。她發現我躺在床上，緊接著，她摸到了我冰冷的手。梁容手裡的手機立刻摔在了地上。
我死了，送進醫院，醫生也已確定我已無呼吸，我站在擔架上看著我的身體，梁容——我最好的朋友哭得像個淚人兒。
“鄭沛珊，你怎麼會……怎麼會……”梁容泣不成聲。我很想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別難過，可是我發現自己無法觸摸活人。
梁容流出眼淚開始撥電話，先是撥了我遠在澳洲的媽媽的電話，我隱約聽見電話我媽尖叫一聲，就沒了聲音，聽聲音我媽好像暈過去了。而我在日本的爸爸卻在電話很淡漠地應了一聲，告訴梁容他這段時間沒辦法回國，讓梁容趕緊聯繫我媽。
四周嘈雜的聲音漸漸模糊，眼前的景象也逐漸地模糊起來，我眯了眯眼，發現我來到了一個大學學校門口，我發愣地站著。過了一會兒，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天色昏瞑，彷彿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寂靜的昏暗之中。有人從出租車上匆忙下來，透明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眉頭皺著，我摸摸自己的眉頭，皺起來好像也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有點憂愁的味道。
怎麼是他，宋巖。
我緊緊地盯著他。他不緊不慢地在雨中行走，頭髮溼潤地貼在額前，顯得整個人很溫柔。可是我卻知道他這個人一點也不溫柔，起碼對待我並不溫柔。
他走進學校，我跟著他上樓。他坐在位置上，拿出高數試卷來做。我茫然地看了看題目，對於我來說題目很難，可是他刷刷寫了幾筆就解出來了，他的腦子真好使，不像我思維能力差到家。過了一會兒一個女生開始找他問題，可是問著問著那女生居然開始朝他蹭過去，真是討厭。
就在這時，他木著臉對那女生說：“你可以別靠我這麼近嗎？”他不加修飾的厭惡令她很是窘迫。
我在旁邊無聲地笑了，笑著笑著突然搖腦袋，這個人，真是不懂情趣，哪個女生受得了他，也就我這樣的死心眼扛得住，被他怎樣冷嘲熱諷也不退縮。可如今連我都不在了，往後還有誰能這樣喜歡他，喜歡都不顧一切。
我得想想，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呢？似乎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久到連我自己也記不太清楚。只記得似乎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他喜歡得要命，可是他大少爺從來不肯鳥我一眼，就好像我只是他面前的一堆垃圾。我那時候很胖很胖，一米六的個兒，一百二的體重，肥得連跑五十米也要喘息許久。
我很自卑，就像是埋沒在塵埃裡的野草，連呼吸都覺得是錯誤的。
那時候愛寫日記，都說少女情懷總是詩，愛戀的心情往往纖細似一根髮絲，我將暗戀的點點滴滴事無鉅細地在日記本上，後來我翻了翻，總覺得太心酸，喜歡一個人奮不顧身，可又得到了什麼？
2
因為胖，所以每逢運動會，體育委員就要遊說我去扔鉛球，每次還拉上了作為班長的宋巖，體育委員半點不注意自己的措辭，一開口就跟我說：“你的身體條件很好，有這個實力去為班級爭光。”
我心裡極為難受，哪有人希望被人誇獎扔鉛球有條件，這不是明著說我胖嗎？宋巖這時候也說話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鄭沛珊，你的體重是拿名次的保障，如果不去參加會很浪費。”
這段話落入我耳中，我喉頭宛如哽咽了什麼，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可他卻只是普通人。他看到的只是一個胖子，卻看不見我的內心。
扔鉛球之前，我去看了一場接力賽。我們班在落到最後一名時被力挽狂瀾，最後一棒第一個衝過白線，宋巖微笑著上前送水，我不明白為何他對別人笑得歡愉，卻對我這樣不假辭色。接棒最後一圈的女孩接過水，笑得宛如勝利的公主。她便是梁容。
而我只能默默地扔鉛球，結果因為心不在焉，鉛球砸中了我的腳趾頭。腳極疼，卻比不上心中的痠疼。
那時，梁容大抵算是我的情敵，她漂亮驕傲，在她面前我就彷彿一個永遠得不到王子垂憐的灰姑娘，只可在灰堆裡暗暗偷窺王子與公主的舞會。她不加掩飾地喜歡著宋巖，我嫉妒她擁有我沒有的美麗，因此我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宋巖，卻也要極力地和她明爭暗鬥，似乎才可證明自己不是殘缺的。
我坐在梁容後面，曾經在她被老師點名的時候，把凳子移開，讓她摔了個結實；她也曾把我的鞋帶綁在桌角，讓我在站起來的那一刻也被摔了個結實。我們彼此不亦樂乎地玩著這個遊戲，並認為純粹是為愛而戰，因此毫無悔改。
大概年幼無知，孩子的惡毒也是另一種天真。某天梁容趁我不在，偷偷把我的日記本拿出來，大聲念給全班人聽。當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我別有意味地笑，我看到她手裡的白色日記本，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砸下。
我下意識看了同樣在場的宋巖一眼，然後既安心又沮喪地看到他面色平靜地在聽歌。我心想，也許他根本就沒聽見。
我那時候極為兇悍，心中對梁容厭惡十分，於是憤怒地一把奪下日記本，開始大罵她，罵了什麼我倒忘記了，但可能是那時我說出口的最惡毒的話。梁容也不甘示弱與我大聲對罵起來，最後我們倆竟傻傻地打起架來。周圍人看傻眼了，大抵是從未見過女生如此兇悍的一面。
就在這時，宋巖站起身來，面色冷峻地看了我們一眼，說道：“真是吵死了。”接著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一個胖子。”他轉身離開，而我徹底地愣了，我突然聽見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的聲音。
我本不想哭，可是眼淚竟是停不下。眾人不知所措，連被我抓得滿面紅痕的梁容亦是愕然。也許他們都從未見過有人會為一句話而如此撕心裂肺。可於我當時，我已是滿不在乎，只知道我的心宛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撕得血肉模糊。
可現在想想，我多傻。眼淚若能挽回什麼，我何不淚流成河，可它卻什麼也挽留不住。
那日雨如我的眼淚，傷痛淋漓，我傻傻衝進雨裡。那雨會讓我好受，會讓我癒合。次日我發了大燒，待癒合之後我竟瘦下四斤。之後我執迷不悟地想，若再這樣瘦下去，宋巖會不會喜歡上我？
我就如一頭不肯回頭的犟牛，在減肥的路上一去不回頭。而就是這個時候，我跟梁容反倒不打不相識，逐漸互相欣賞起對方，她因日記本的事情對我心有愧疚，總是下意識想接近我。我並不記仇，於是我們漸漸成了朋友，並在往後的日子裡互相扶持。
因為發燒缺課，我須到教導主任那裡打個證明，進了辦公室才發現宋巖也在，我緊張地看了他一眼，他卻並未轉頭。
教導主任喝了口水，對他說：“我也知道你們家情況挺困難的，但是現在是初三，正是關鍵時期。你是個好學生，我不希望你因為家裡的事情輟學。”
什麼？宋巖要輟學！我的心怦怦地跳起來。就在這時候宋巖突然轉頭，看見了目瞪口呆的我，皺了皺眉頭，我趕緊低頭。
教導主任繼續說道：“總之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為了你的將來，最好是繼續讀下去。”
最後宋巖點點頭走了。我辦完正事，跟教導主任磨嘰了幾句，裝作不經意間問了問宋巖的事，得知宋巖媽媽早亡，爸爸因做好事反被劫匪重傷，現正躺在醫院，家中無任何經濟來源，只能吃儲蓄。宋巖想輟學，照顧他爸爸，順便賺錢。
若宋巖輟學，那我就不能每天都看見他了。我決定想方設法挽留他。
我決心每日寫一封勸慰信偷放在宋巖的語文書裡。在信裡，我鼓勵他，並挽留他，勸慰他肄業並未好事。每日早讀他就會看到，但他從未回應我，甚至有時我看見他親手將還未開封的信撕碎扔掉。
我並不氣餒，仍舊堅持每日一信。與此同時，我打聽到了宋巖爸爸的醫院地址，我向他說明我的身份，並告訴他宋巖想要輟學的想法，宋叔叔答應我一定會把宋巖勸住，他摸摸我的頭說：“宋巖自小沒有媽媽，我也沒什麼時間顧及他，因此他從小性格不好，希望小姑娘你好好開導他，做他的好朋友。”我乖乖地點頭，心中卻搖頭——我要做的決不是好朋友。
後來我經常來探望宋叔叔，時時跟他聊聊天。我拜託他不要將我探望他的事情告訴宋巖。我害怕宋巖因此責怪我多管閒事，畢竟他極為不願別人知道他家中之事。
然而畢竟我與宋巖同為學生，作息時間相仿，有時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進來，我真後怕，要是他因覺得我多管閒事而加倍討厭我，那我該如何自處？
因頻繁的走動，我稍稍瘦了幾斤，但是對於我的身材來說，減輕的重量可謂是杯水車薪。我下了狠勁來捱餓，卻因低血糖暈倒在學校，我極為鬱卒，不懂為何我這麼一個胖子還會低血糖。
一日一封的勸慰信不得已斷了一天，次日我匆匆忙忙地將信塞在他抽屜裡，信中告訴他我因事斷信，今日多補一頁，信尾附上了一句泰戈爾的詩。
上英語課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宋巖皺著眉閱讀我的信，雖是皺眉卻是相當認真地在看，我記得宋巖這樣的好學生是向來不肯分心的。我頓時心亂如麻，只怕一顆心臟都要跳出胸腔。
宋巖兼當語文課代表，老師囑咐他抄一小段詩詞在黑板角落，讓同學背誦。他寫得一手好字，字型優雅清麗。我最愛看他背對著我寫字，他會抬著線條優美的手臂書寫粉筆字，而對背後我那愛慕的眼神一無所知。
今天他按慣例在黑板上寫了一行字：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陽而流淚，那麼你也將失去群星了。
我捂住嘴，險些驚叫出來，心臟彷彿被打了大劑量強心劑，撲通撲通跳個沒完。這一句詩就是我附在信尾的那句，是我寫給他用以勸慰他的話語。他竟然記住了，並寫在了黑板上。
3
因這莫大而無人知的那份心情，我簡直狂喜了整整一週，整日都在回憶他那天是如何用清切的字體寫下那句話。
探望宋叔叔的時候，他忽然告訴我他的身體修養得快好了，宋巖也不準備輟學，並讓我好好讀書，爭取和宋巖上同一所高中。
我快樂得像一隻小鳥，咯咯笑著答應了。我並未料到，宋巖這時突然走進了病房，他猛地看見了我，立即露出了陰沉的表情。
我嚇了一跳，唯唯諾諾說不出話，就是不敢看他，只覺得似乎面對他我連手腳都找不到擱置的地方。
宋巖皺起清秀的眉宇，我以為他會出口罵我，但是他並沒有，甚至也沒有看我一眼。我只好向宋叔叔告別，然後離開。我躲在門後，聽見宋巖跟宋叔叔說：“爸，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隨便放進來。”
宋叔叔不悅道：“怎麼說話的，那小姑娘可是你同學。我是這麼教你對待同學的嗎？”
原來在他心中，我只是一個“亂七八糟”的人。我茫然地聽著，快樂小鳥被一句比箭更鋒利的話語射中，它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記得那天我應該是哭了，且哭得很慘。一路走一路哭，旁人都看著我，可我那時不管，不管丟不丟人，不管難不難看，我只知道自己心裡很難過，之前的喜悅就像最極致的對比，對比我那時的傷心。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那時年紀小，哪裡懂得一句話：任何哭得出聲的痛苦，都算不上痛苦。
我看了看眼前這個人，他正坐在床上看書，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曖昧的陰影，他的面容已褪去青澀，更為俊秀深邃，輪廓卻仍舊不變。他的眼睛極黑，深邃得彷彿黑洞要吸取萬千流光，才能幻化出他的一雙幽深黑眸。我的思緒頓時停止，好似我的靈魂也要如那飛舞流光流入他晶瑩的眼瞳之中。
他靜靜地翻過了一頁書。
他還是那樣乾淨，他不知道有一個傻女孩為他改變了一生。他不知，他就坐在這裡，安靜地不受任何波動。他甚至不知道我死了，也許知道了也不會有半點傷心，他的心冷漠得瘮人。
我看了看他，他動了動身體，放下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清水滋潤了他薄紅的嘴唇，他的嘴唇真漂亮，菱形的，我模糊記得那本書上說他這樣的唇型最適合接吻了。我似乎從未這樣近距離地看過他，我著迷地湊上去。反正也碰不到他，親一親也無妨。
我抬起下巴，心懷僥倖地貼過去，卻不期然地觸碰到了一片溫潤的柔軟。
天。我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怎麼會……怎麼會碰到他的嘴巴。我全身一片麻痺，簡直就像死而復活一般的感覺。他的嘴唇好香好軟，我怔怔地回味這個親吻。
宋巖卻是一愣，面上略帶疑惑怔忪，他陡然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然後他抿了抿嘴唇，臉上流露出一絲似水溫柔的笑意，我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我竟看見宋巖微笑？還笑得那樣美好。我真是死而無憾。若是他常笑笑，我敢肯定我的情敵要多出一大堆。
不過就算他不笑，那時候我的情敵依舊只多不少。中考後，我、梁容考入了市十七中，而且也在榜上看見了宋巖的名字，我居然有幸仍與他一班。
上了高中，女生早熟得很。宋巖經常受到很多告白，我感覺壓力頗大，於是繼續匿名寫信給他，告訴他上了高中要更重視學業，旁擊側敲地告訴他切莫早戀。
不知是我的信起了作用，還是他自己本來就不存早戀之心，他拒絕了很多女孩。我得知之後簡直欣喜若狂。梁容極為無奈，覺得我跟中毒了沒兩樣。我不以為恥，我本就是中了一種名為宋巖的毒。
更為開心的是，我的身體彷彿遲遲甦醒了一般，開始抽條。身高從一米六長到近一米六五，體重也慢慢地減輕。到了高一下學期，我的身材竟可稱之為亭亭玉立，許多女生甚至要來討教我減肥的方法。然而自卑的心情依舊難解，有時候看著宋巖身邊漂亮的女生，難免覺得自慚形穢，我還是不夠漂亮。
學校號召舉辦校藝術節，我們班由梁容出頭，出了一支女生群舞，也不知梁容支了什麼招，居然號令到了宋巖，讓他上臺拉小提琴，梁容甚至借職務便利，指明讓我去替宋巖伴舞。我不解，梁容說：“你傻啊，我是看你暗戀太苦，給你們創造點機會，一般人我還不讓，你好好把握。”
我很努力地把握，幸好曾經練過幾年舞蹈，後來因發胖廢棄了。重拾舞蹈雖苦，但我怡然自得。宋巖對我不假辭色，經常在練習的時候諷刺我，有時候甚至讓我下不了臺，可我臉皮練得厚了，我心想管他呢，只要可以接觸你，別人的看法又何必在意。
舞蹈漸入佳境，和他拉的小提琴曲《春之歌》搭配起來頗為優美，宋巖也漸漸不對我那麼嚴肅，有時也會露出滿意的神色。
藝術節那天，我在後臺換服裝，演出服裝是一件斜肩式的紗裙，漂亮得像白天鵝的羽衣，我想象我穿著它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樣子，也許會引得宋巖的驚豔一眼？
我拉上背上的拉鍊，卻發現拉鍊安置得有點上，我反手怎麼也拉不上，後臺又盡是一些我不認識的男生。已經快輪到我們的節目，因此十分著急，我險些急哭了。若搞砸了，我要怎麼面對宋巖和全班的同學。
就在這時，宋巖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燕尾服，真是身形挺直修長，他看了我一眼，居然開口問我：“你好了沒有？”聲音淡得很，我卻隱約聽見他語氣之中的溫和。
我強忍羞澀，低著頭讓他幫忙拉一下我的拉鍊，他愣了一愣，居然點頭答應了。
他的手指涼涼，碰到了我背部的肌膚，激起一層寒顫。不過是幾秒的時間，在我心中卻十分漫長如萬年不過。當他鬆開手，我鬼上身般立即轉過頭看他，卻沒想到一轉頭我的嘴唇就從他的嘴角輕輕貼過，他的眼睛黑潤得彷彿無底的黑洞，好似要將我的靈魂盡數吸入，要我與人間都被他浸沒。
我沉浸在那樣的眼神之後無法自拔，忘記了呼吸，忘記了世事，若是一生便停留在這一刻又如何？起碼那一刻是最真實的。
片刻後我們兩個人背對無言，默默地上臺。音樂與舞蹈完美交融的那一刻，我幾乎忘記我眼前觀眾上千，而身後有宋巖一人，舞蹈令人沉迷。
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因舞蹈動作劇烈，只聽得“啪”的一聲，我的背部突然一涼，竟是背後拉鍊扯開了。我險些走錯了步子，心中埋怨衣料之差勁，但又不能停下，待會兒下臺恐怕得側著走了。
結束那一刻，掌聲雷動，我行完禮預備學螃蟹下臺，卻不料身後驀地一暖，宋巖的呼吸曖昧地噴在我耳後。只是此時的我沒有想到男神與我共舞幫我解圍，那天聽了他說的話後我決定不再見他。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挽著我的腰，飛快地對我說了一句：“我幫你遮著。”那聲音竟有一絲低沉的柔軟。我懵然地覺得，那從未屬於我的溫柔貼得那樣近，那樣入骨，忍不住要刺激到我發達的淚腺。
他就這樣摟著我下臺，前胸輕輕貼著我的後背，儘管一到後臺他就立刻鬆開了手，但是我想我恐怕永遠也忘不掉，有那麼一天，我曾經輕輕吻過他的嘴角，他曾經將我擁入溫暖懷中，即便無關風月、無關情愛。（作品名：《全世界消失在無聲中》,作者：林璐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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