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座邊城

20世紀末,香港《亞洲週刊》曾組織來自全球的14位文學名家,聯合完成了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評出 “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最後,沈從文的這部《邊城》入選,排名第二,名次僅次於魯迅的小說集《吶喊》,但如果以單篇小說計,《邊城》則屬第一。

《邊城》講述的是20世紀30年代,在川湘交界的“世外桃源”的邊城小鎮茶峒,大哥天保和弟弟儺送同時愛上了船家少女翠翠,兩人比賽唱歌以贏取心上人的青睞,天保聽完儺送的歌聲後自知不敵,便遠走他鄉,不幸落水去世。弟弟知道後不能原諒自己,也遠走他鄉,獨留下翠翠依舊日日撐船,等待儺送的歸來。

《邊城》: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座邊城


世事艱難,依然要保留內心的純真和美好


沈從文的一生坎坷,14歲參軍,22歲脫下軍裝,來到北京,渴望上大學。然而僅僅上過小學的他,並未被大學錄取,只能在北大旁聽。後因作品不斷地發表在各大報刊,開始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並開始在大學執教。但是沈從文依然是自卑的,在他追求張兆和的過程中便可見一斑。

在西南聯大任教時,曾經飛踹蔣介石的劉文典先生任中文系任教授,聽聞沈從文要升教授,大怒道:“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麼?”

詩人穆旦也說道:“沈從文這樣的人到聯大來教書,就是楊振聲這樣沒有眼光的人引薦的。”沈從文被古典大學者與新派著名詩人齊聲抵制,這裡雖有文人相輕的成分,但任誰聽到也不會順耳。但沈從文一生淡定平和,他留下的照片中,大部分都是笑呵呵的。

從外界環境看,20世紀30年代並不是一個太平的年代,政治上國共依舊在激戰,湘西匪患不斷,物資也不是那麼充裕。從內心世界看,沈從文因學歷低下時常遭到排擠,作品因不問政治,又被左翼作家聯盟所批判。然而沈從文的內心並沒有產生陰暗的一面,反而創作了“牧歌式”小說-如詩如畫的《邊城》,奠定了其在文學史上的歷史地位。

沈從文先生曾解釋過創作這本小說的目的,他說:“我要表現的本是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人生形式。”


《邊城》: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座邊城


風景優美、民風淳樸的世外桃源,


讀《邊城》的人,無一不被文中優美的景色深深吸引。

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溪水清澈透明,河底的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來去游魚,皆如浮在空氣裡。

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裡,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

木製的吊腳樓,搖曳的紅燈籠,潮溼的青石板,窄窄的渡船,亭亭的白塔,還有那升起在舊村莊上的青炊煙。

溪邊蘆葦水楊柳,深翠逼人的竹篁,山民空靈的歌聲,夜晚極其柔和的月光,白日裡被太陽曬得依然發燙的石頭……

有太多人因為讀了《邊城》愛上了湘西,喜歡上了鳳凰。

20世紀30年代,中國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掙扎中的情形,並不曾為禍害到這邊城人民。

人們之間互相謙讓有禮,渡船的老爺爺,因著渡頭為公家所有,對過渡人分文不取,即使對方非要給錢,也會萬般推脫,有時儼然如吵架一般,絕不收取半分過渡人的錢財。

船總順順,勤勞能幹,喜歡結交朋友,能濟人之急,凡是到了這個地方,找他來幫忙的,莫不盡力幫助,散盡家產。

儺送看見翠翠那麼晚了還在河邊逗留,便安排人送回家;船總順順看到老爺爺貪酒,怕他醉了誤了回家,便順勢扣下老爺爺的酒葫蘆,隨後又差儺送送還酒葫蘆。

渡船的老爺爺陪孫女去鎮裡看端午賽龍舟,又覺得讓朋友一個人在渡口不好,便又折回去替換他。

老爺爺去鎮裡採買,鎮上的鋪子經常會贈與他粽子與其他東西,又或者採買物品並不收取錢財,作為對這位忠於職守的划船老人的一點敬意。老人呢,寧肯不買,也不願意佔這點便宜。

每個人都是那麼善良、淳樸,儼然是一幅現代的桃花源。不同的是,《桃花源記》是陶淵明想象中的世界,而《邊城》是真實存在的。


《邊城》: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一座邊城


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的雲,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小說的最動人的是翠翠和儺送之間的愛情。

既然都愛,兩個兄弟便坦坦蕩蕩說出來,既不退縮,也沒有謙讓,而是公平公正地採用唱山歌的方式去贏得翠翠的心。

天生一副好歌喉的儺送一開口,已託人上門提過親卻沒有得到回應的天保便知輸了。為了擺脫這段感情帶來的苦悶,選擇駕船外出,卻出了意外淹死。

弟弟心懷對哥哥的愧疚,對愛情的遺憾,也遠走他鄉。

沒有狗血的劇情,沒有嫉妒和陷害,簡直是少見的三角戀的案例。

睡夢中能把靈魂輕輕浮起來的動人歌聲,肥碩的虎耳草,少年坦蕩的心跡,少女對愛情憧憬又靦腆難以說出口的心思,都成了這部小說動人、悽婉的篇章。

文末,作者說:“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我個人認為,中國有句古話:”父母在,不遠遊。“儺送的二老都還在茶侗,善良孝順的他一定會回來,絕不會讓父母失去了大兒子,又失去小兒子。希望每一份純真的愛情都能圓滿。

每一個不管身處怎樣境地的人,都要心懷美好,為自己內心深處保留一座邊城,那是人的精神港灣,是靈魂的棲息處,是溫暖心靈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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