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蘋果園,裡面全是蘋果樹。夏天,鬱鬱蔥蔥,全是綠葉和乒乓球大小的綠果;秋天,指頭掛滿過失和採摘的人們,還有不捨的樹枝;冬天,孤零零的果樹,守候來年的春;春來了,樹芽,花香.......

我家以前是種果樹的,現在卻是不再種了,但家與蘋果園結下了恩恩怨怨,卻是永生永世的。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一)

兒時記憶力家裡果園剛辦起來,樹苗很小,卻像樹苗一樣受到了父母的無比照料。小樹苗打農藥次數少,一年估計一次吧,父親配點農藥,用家裡之前給果蔬打藥的背式噴霧器,逐個給小樹苗噴灑農藥。這樣打了兩三年,果樹長大了,背式的打太慢了。父母決定後買了腳踏式噴霧器。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誰曾想,就是這腳踏式噴霧器,卻是記憶中的委屈或是痛楚,甚至說它是父親買給母親和我們的一個噩夢也不為過。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我現在都記得,它長得很醜,紅色的儲液罐,帶有綠色的架子,把手處和人一樣高,有手柄可供人前後搖擺抽拉,鏽跡斑斑的底座經常和地面接觸,免不了附有農藥和水漬。打藥的時候,父親拿著噴槍在遠處噴灑,母親則手搖噴霧器,一隻腳踩著底座,雙手前後搖著手柄,頭望著天,嘴裡用著勁。時常汗流浹背,搖一會兒後,就等歇息,搖完後,腰痠背痛。

盛夏成片的果園打藥一般需要三四次吧,算是比較頻繁。打藥主要目的是保護樹葉和增加營養,農藥由殺毒藥、殺菌藥、營養藥等組成。殺毒藥主要是毒害害蟲,防止它們蠶食樹葉;殺菌藥是預防細菌、幼小的蟲卵滋生,主要是預防作用;營養藥是一些礦物質或者微生物組分,起到增肥擴葉的作用。父親站在地裡,深挖一個坑,用完好的塑料布覆蓋好,再將拉來的水倒進去就開始配藥了。

蹲在在坑邊,父親看著說明,回憶著賣藥人的叮囑,小心翼翼的配農藥。遇到刺鼻的毒藥味道,父親免不了要屏住呼吸,大罵一聲,讚歎藥效足。母親可不這樣,她也蹲在坑邊,眼巴巴的看著父親配藥,也不做任何防護,叮囑父親要配對,不要有遺漏。我和弟弟瞅著,好奇的心靈不斷向前串,這些瓶瓶罐罐真好,甚至上面印著的碩大瓜果更是吸引我們......

配完藥,父親叮囑我要不停地用棍子攪動坑裡的藥水,說是防止沉澱,接好藥管後就開始打藥了。父親去往地頭,我和母親在水坑這裡。一切就緒後,母親開始搖動噴霧器,我只聽見水“呲呲”的聲音,大半天功夫,水坑裡的水就被吸完了,再倒水配藥,直到果樹全部噴灑完了。

地頭的父親一隻手舉噴槍,另一隻手拽拉藥管,一棵樹,從上到下,葉子前後,樹裡樹外,認真的噴灑。我去過幾次,父親這邊也很是安靜,只有噴藥的聲音。有時兩頭會對話,遠遠的喊著,告知對方彼此的進度,合作著要達到一個互相配合目的,即藥水完了,果樹也打完了。

盛夏之中,果園裡悶熱無比。母親不停地搖,我不停的攪,母親怕我無聊,給我講著一些故事,我反過來給她講笑話,祛除她身上的勞累。記憶中的母親總是那樣累著,用手臂擦汗,眼神也是累的,因為搖的次數節奏太頻繁,太快了。周圍的知了聲,鳥叫聲都為我們加油,只期望快點打完藥。

轉眼間就剩最後幾棵樹了。天空卻烏雲密佈,要下暴雨的節奏。父母則心都涼透了極致,因為一下雨,一沖洗,這場付出就白費了,害蟲還要蠶食樹葉。我的心都已調到了嗓子眼,但怕下雨了,心疼父母的付出,默默的唸叨著,別下雨,兩三個小時之後再下吧。可是,農人們都在這個季節甚至這天打藥,每家的進度又都不一樣,不同的人不同的進度,大家都在祈求老天,結果老天也暈了。

雨還是下了,就在父親打完最後倒數第二顆樹吧。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比這噴槍的壓力大,水柱還要多,時間還要久,打過的藥,沖洗的乾乾淨淨。樹在風雨中無奈的搖曳,害蟲卻在笑,甚至快要死的害蟲,也在雨中又重新活了過來。我眼巴巴的望著雨,再偷偷的看一下父母,父親在咒罵,母親在偷偷的轉頭。

年年如此,歲歲如此,每年都有那麼一兩次,看天的臉色,都是被沖刷的乾乾淨淨的。甚至雨來的那麼無情,你都顧不得收拾地裡的打藥東西。

(二)

也許是科技工作者還沒有忘記農民。一種新型的往復式、高轉速噴霧器發明出來了,它可以通過外力旋轉帶動柱塞泵,不斷吸藥水,壓力足,霧化好,又快又省,最主要的是還省去了婦女兒童的前後搖動。

家裡也購買了一臺,在山輪車上焊了架子,裝了上去,通過農用車的動力,帶動它工作。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可是母親卻沒有閒下來,家裡又種了幾畝果園,多了的樹總得在有限的節氣裡打完農藥吧。於是父母都去了地頭,一人手持一個噴槍打藥。這邊只需要一個人攪藥,甚至都不需要,因為有回水管自動攪。我和弟弟歡呼雀躍,終於是解放了,時不時在這頭打鬧,特別是開始農用車響起後,轟隆隆、撻撻的聲音,本該寂靜的田間地頭這時卻是什麼也是聽不見了。我心想,這下我就可以發呆,玩耍了,可不知,煩惱多著呢。

地那頭,父親咆哮大罵。因為手裡的噴槍一會壓力大,一會壓力小,一會也沒藥水了,本來是吶喊地頭的我,在這邊需要配合他調整一些動作,比如把吸盤壓好,把柱塞泵壓力調整下等,可是我處於一個嘈雜的環境中,根本聽不見。無奈,父親狂奔著從地那頭跑下來,先不說啥,打罵我一頓,我也是委屈的莫名其妙,完了他才說,要注意點,不要玩,小心泵壞了。後來我只有豎著耳朵聽他的呼喚,可是機器響起來,我根本聽不見。

母親卻不這樣,她會走下來,雖然有些生氣的模樣個,可她還是會叮囑我,更不會打罵我。

果園裡的樹半天后,全部打完了。剩下的事情卻更讓我頭疼,因為少不了總要被父親責罵。

藥管很長,又是兩根,從地這頭拉到地那頭,盤盤繞繞的,很容易折斷。我協助父親拉盤藥管,可我總不會配合他,長長的藥管就像一條蛇一樣,拖在地上,擰了麻花,或是纏繞在樹根上,拉拽不動。這時候父親總會大發雷霆,責罵我沒有協助好他。我只好手持藥管這頭,一步步的往出拉,拉了半天后我身上全是藥水,還有混著的泥土,髒透了。地那頭的父親又開始謾罵了,說我和他纏繞的方向不一致,他都拉不動了,我很是失落,感覺自己很沒用,因為他從來不罵弟弟。

母親唉聲嘆氣,但也不說話,最多也是謾罵父親,責備他不該那樣生氣,不該對著藥管出氣,更不該對我出氣。本來好心提醒的母親,卻是撞上了父親的氣頭上,母親又被無緣責罵一番。

“你滾,不會弄就不要再到地裡來了!”父親終於怒火中燒了,他摔掉東西,遠遠的罵我,就差過來打我了。

我很是委屈,卻又不敢講話,低著頭,灰溜溜的趕緊走開。剩下的母親無可奈何,覺得父親真是不可理喻;一邊偷偷發笑的弟弟早都憋不住了,坐在地上笑,跑著笑,我幽怨的瞥了弟弟一眼,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每次都這樣,一年總有幾次。我實在受不了,索性後來很少去地裡打農藥了。這就是那幾年我記憶中的果園裡打農藥,一半辛酸,一半辛苦,還有一丁點歡樂。

#原創# 新冠肺炎期間隨感---蘋果園裡打農藥

只是後來,我和弟弟長大後都去了外地。陡然間家裡也發生了變故,果園幹活的事情就離我們遠去了,這幾年再也沒有那種經歷了。我時常也看著家裡的這一套老物什發呆,曾經有人用過它們,是那麼親切,我很想前去摸一下,卻又是那麼不可及。

歲月啊歲月,無情地帶著我向前狂奔,跑著我發現我丟失了很珍貴的東西,可我一回頭,遺落的東西卻早已不在。我抬頭望著天,那珍貴的東西時隱時現,甚至有時候在衝我微笑,可卻是遙不可及。我低頭看看地,孤零零的那裡,就像一個個睜大了眼的期盼,對著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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