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娘，你是我可敬可愛的偉大母親。
情感故事
上世紀，40年代。母親出生在雲南山區驛道邊的一個叫沙鍋衝的小山村。
外公外婆年近50才生了我母親一個孩子，所以母親從小就是家裡的小幫手，什麼活都學著做。
到十四五歲時犁田耙地，打柴割草都是母親在忙，外公外婆年高體弱，只能打點下手。
有天中午飯後，母親到小河邊去洗衣服。長期的勞累加上睡眠不足，她兩眼一黑便暈倒在小河裡。
河水雖不太深，可是母親是面朝下。要是不能及時救起肯定會被水悶死了。
父親當時是馬幫的趕馬小哥，牽馬到河邊飲水，正好看到母親暈倒在河裡，便把母親救起，並揹回了外公家。
外公外婆見我父親年輕力壯，又救了他們的女兒，於是把父親留下當上門女婿。爺爺家窮也娶不起媳婦，所以也就答應了。
他們結婚的第二年生了我哥，第三年生了我。在我五歲那年外公得了急病，還沒等請到醫生，人就去世了。
外婆又急又氣，第二年也去世了。家裡只有父母和我們兄弟倆，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在我九歲那年的春天，父母去種苞谷，眼看要下大雨了，父親忙著種完剩下不多的地，所以趕牛趕得很緊。
誰料平時很溫順的大黃牛被炸雷一驚，便拖著犁亂跑。父親被土塊絆倒在地，牛卻拖著犁折回來。
尖尖的犁頭插進了父親的左勒，等母親趕過去把犁拖開時，父親的血和糞便都往外淌！父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看了母親一眼就去世了。
母親接連受打擊當場就氣瘋了。天快黑了，爸媽還沒回來，等我和弟弟找到地中，爸爸躺在地上，渾身都是雨水泥巴和血水。
媽媽坐在爸爸旁邊，雙眼無神的望著遠方，嘴裡不停地說:“走了，都走了！走了，都走了。”
鄉親們幫忙把父親埋在了地裡，殺了那頭牛，祭奠父親也算是為父親報了仇。
母親從此患上了間歇性神經分裂症。不發作時就呆呆地坐著，有時也會弄點吃的給我們。發病時就又哭又鬧還會打人。
有好心人帶信給了爺爺家，大伯和爺爺來到雲南，把我們和母親接回了貴州。
到了貴州，政府算我們是半孤兒，生產隊負責給我們分糧食，讀書的費用則全免了。
別人家吃苞谷飯，我們是把苞谷炒熟了吃，吃些苞谷籽喝點水，就算是一頓飯了。
母親不發病時，會去別人家地裡弄些菜來給我們做飯。別人可憐母親也沒人說什麼。
母親一發病就鬧得雞犬不寧，有時會追別人家的孩子打。但只要有人說:“你家大寶二寶還沒吃飯，餓哭了！”她馬上就往家裡跑。
除了爺爺奶奶和大伯家，村裡還有好些人家都叫我和哥哥去吃過飯，可以說我和哥哥都是吃鄉親們的百家飯長大的。
1980年我考上了農學院。1983年分到農科所工作。為了照顧母親，我要求去了農推站。
1980年我哥也被政府安排，去礦上當了工人。1984年我哥結了婚，我是1985年結的婚。
我們送母親去醫治但總也不見好轉，只好又接回家中。
1986年農曆的四月二十八，母親嘴裡邊說:“著都走了，都走了，大寶二寶餓了”，邊漫無目的的往河邊走。
她不小心一腳踩空跌下了河裡，等有人發現時已經沒了呼吸，母親就這樣走了。
鄉親們都說，母親雖瘋但到死都怕大寶二寶餓著！
母親是個瘋子，形象也不是那麼好，但她在我心目中是最美的最偉大的母親。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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