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寻找“靠谱警官”

寻找“靠谱警官”

北京顺义仁和派出所办公楼。

寻找“靠谱警官”


这件事过去快10天了。湖北女孩徐畅回忆那段难忘的经历时,仍然掩饰不住吐槽的急切。她始终不忘夸奖顺义区仁和派出所的警官,称他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

“这才是北京人本来的样子!”多年“北漂”求学、工作经历,使她对北京人的包容和局气,早就深有体会。

不过,这次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这位顺义警官出手相助,徐畅印象里的北京,也许会因这个寒夜被“颠覆”。

就在她和老公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位热心的警官伸出援助之手,让这一对春节后归来的外乡人,在寒夜里感到一丝温暖。

2月24日,记者向她要这位警官的电话,收到的是微信截图——手机通讯录内容页面。有趣的是,电话号码上方姓名一栏,标注为“靠谱警官”。

“为什么要给他起这个名字?”我问徐畅。

徐畅回忆说,那天晚上,她打过无数个电话,也找过很多部门,都没有得到任何实际帮助,甚至相互推诿扯皮。几近绝望之时,再次拨打110求助。这位接警的仁和派出所民警,真心实意帮助自己,四处联系帮他们找落脚的地方。

更令她感动不已的是,明知道他们小两口夜里已决定去北京南站,第二天返回徐州老家,早上他还专门打电话过来问询,仍继续协调相关部门解决问题。

“在高铁上跟他通完话后,我就起了‘靠谱警官’这个名字,把他的手机号码存在通讯录上!”她爽朗地笑着。

我听得出,小两口在那个凄冷的夜晚,这位“靠谱警官”让他们相信,人世间总有对冲冷漠的力量。

25日上午,按照徐畅提供的号码,我打电话给这位民警,无人接听。我想,或许是值夜班休息,也可能正在出警,暂时无暇接听而已,便等他回复了。

谁知,下午再打就关机了。这么热心的人怎么会不接陌生电话?“靠谱警官”怎么能联系不上?

长年一线采访调研的职业敏感,促使我决定直接去顺义仁和派出所,采访这位徐畅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下午四点钟左右,记者来到仁和派出所,寻找这位“靠谱警官”。除了电话号码,再没有其他信息,打听起来难免要多费口舌。

进入四层楼高的仁和派出所,一楼大厅内设有电子门禁。楼层索引指示牌边上的值班室窗口,立着一块报警处的桌牌,但当时没见到值班的人。

办公楼上不去,又找不着人联系,我只好来到院里办案区旁边的社区警务室,向一位正要出门的民警打听情况。

他扫了一眼我提供的手机号码,只说了一句:“不是我们所的人。”我估计当地警员使用专有号段,一目了然,他才这么快下结论。

“这种时候,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您再帮我看看!”记者语气恳切,口罩后面还有笑容,想来他一定能感受得到。

他抬头打量记者一眼,边将号码输入手机,边说:“我们这一百多号人,谁都不止一个电话,哪儿能谁的号都记得呀。”

果然,手机通讯录没有这个号码。他直接拨过去了,结果,还是关机。为了尽快找到“靠谱警官”,我向他表明自己的记者身份,并将这位民警帮助徐畅的事,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请他帮忙联系所里值班领导。

“宣传我们干警是好事!”说完,他转身进屋打电话去了。几分钟后,又出来跟我说,宣传干警的事由分局外宣办统一接待,让记者直接找分局联系。

这时,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为自己过早说出采访来由后悔不迭——“老司机不该轻易按喇叭”,搞不好这事儿要复杂。

多年来的职业经历,早已让我发现一个现象:不少大大小小掌握点实权的部门,包括那些大公司,动辄都得要求记者写个采访提纲,还有各种繁琐复杂的流程。往往,还没等你采访,对方先把你采访完了。即使这样,还不一定安排接受采访。

我担心这样“打草惊蛇”,会被拖入各种复杂的流程之中。心想,还得争取在派出所直接采访。就问他,这话是所长说的么?对方回答说是警长。

“这事不用找所长。警长说了就算!”对我提出想找所长沟通的请求,他直接泼了冷水,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记者来到了顺义区公安分局。在南门接待室,用内部电话与政治处宣教科联系。

不知是门卫电话簿号码更新不及时,还是其他的原因,我沟通联系采访的电话,开始在几个部门周转。有的说不归我们部门,有的说我们是内宣,这事得找外宣。

几番通话下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大楼里已经有人陆续下班出来了。

终于,负责外宣的李科长给记者打来电话。她态度热情友好,听记者说明来意后,表示欢迎宣传公安干警事迹。不过,根据他们内部规定,记者还得到市公安局外宣部门报备。

我跟她说,从市区开车过来几十公里,就为核实民警助人为乐的事迹,这么一个正能量报道,没必要搞得这样复杂。她很为难,解释说这是内部纪律,跟事大事小没有关系。

对于我提出哪个单位都可以制定自己的规定,但谁都无权把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与部门工作对立起来,她也没表示反对,还将市局外宣部门的电话提供给我。

此时,已到了下班时间。我不太甘心,又通过各种方式与市局联系。顺义分局也找到了这位“靠谱警官”,只等着市局外宣部门同意,就可以进行采访了。

为了节省采访时间,我又赶到仁和派出所办公楼。这时,陆续有民警从楼上下来,虽然“靠谱警官”就在楼里,我却仍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好在,采访的事正在走流程,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只要能采访到本人就行。

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盯着一楼大厅的警务公开栏——从挂满一面墙的民警照片中,猜想这里面哪张面孔,是一会儿要见面的“靠谱警官”呢!

我根据自己的经验,在心里为他画像:这个人不会太年轻,年轻人虽然不乏爱心,却未必协调得动相关部门;他为人善良,做事情又这么靠谱,至少得是个警长吧……

我也曾问过徐畅,如果让你给这位“靠谱警官”画像,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应该有35岁到40岁左右的样子”,徐畅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就是那种表面上大大咧咧,特有人情味儿的北京男人!”

大约六点一刻,终于接到相关人员的电话。大意是:现在是疫情关键时期,宣传的事情比较敏感,感谢记者对公安工作的支持。经过慎重研究,决定暂不接受媒体采访。

我几个小时的奔波与等待,就这样被画上了句号。

不能再上楼找这位“靠谱警官”了。即使真找到了,这不也让人家为难么?我又怎么能难为这样的好警察呢!

回来的路上,北京城区已是万家灯火了。本来采访不顺的郁闷,竟突然一下子释然了——无数像这位“靠谱警官”一样的北京人,不就在这千家万户之中么,偌大的城市一直被你们温暖着,这才是最大的历史经传。

“如果现在见到这位‘靠谱警官’,你最想跟他说什么?”虽然采访计划夭折了,可我不想让徐畅失望,就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我想给他送锦旗,要单位给他涨工资,这样实惠点儿!”她笑着说。

虽然我没有见到这位“靠谱警官”,但他热心助人的事实,却得到了印证。

在派出所警务公开栏中,我拍下包括所长在内的四位民警照片——谁猜得出,哪一位李警官是徐畅想送锦旗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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