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8 雲南為什麼“一村分兩國"

  跨境民族就是居住在毗鄰國家的同一民族。國家的疆界與民族的分佈地域是不一致的。有位哲人說過:“沒有一條國家的分界線是與民族的自然分界線,即語言的分界線相吻合的。

  在現今世界上,同一民族生活在若干國家的現象相當普遍。當前國際上的熱點問題,如科索沃、中突、阿富汗內戰等,都與跨境民族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

雲南為什麼“一村分兩國

  雲南在中國乃至世界都是一個獨特的地區,這不僅由於它和越南、老撾、緬甸三個國家接壤,還在於全省有二十六個民族,其中二十個是跨境民族,即壯、俸、布依、苗、瑤、彝、白、哈尼、景頗、傑傑、拉祜、怒、阿昌、獨龍、藏、回、仮、布朗、德昂、漢等民族。此外,在我國尚未被確認為單一民族的克木人也跨境而居。雲南省少數民族和跨境民族的數目均居於全國首位,因而被認為是進行民族研究的"活的化石”

  地區。許多在內地已經消失了的古老文化,在雲南各民族中仍可以找到蹤跡。

  麥窩是雲南西部邊陲的一個景頗族村寨,離中緬邊界線有幾百米遠。村寨前面的山坡上翠竹叢叢,有一條小河緩緩流過,這條小河也是這一地段中緬兩國的界河。在這裡,境內境外聯姻的現象比較普遍,所以,麥窩寨幾乎家家在緬甸有親戚。

雲南為什麼“一村分兩國

  "一村分兩國"是雲南邊境特殊的跨境民族現象,稍不留神就出了國。雲南省國境線長四千零六十公里,多以山脈、河流作為與鄰國邊界。其間條通往境外的大路,還有數不清的小道與鄰國相連,國境線兩側,雞犬之聲相聞,跨境民族之間的關係十分密切。

  馬叭上寨是一個在一般地圖上找不到的瑤族村寨,近年來卻引起不少人的興趣。1992年中國和老撾兩國勘定邊界時,國界線不偏不倚,正好從西雙版納州戲臘縣馬叭上寨李民忠的家中穿過,將其一分為二,一半屬於中國,一半屬於老撾。此事傳岀後,李忠民收到數千封全國各地的來信,並有上千人次親臨實地觀看。

  李民忠那座聞名的那座聞名的“國界房”,由二兒子李二居住。前往李二家的道路,要從老撾的領土地上穿過。李二家的火塘、廚房安排在老撾一側,客廳、臥室等位於中國側,全家在老撾做飯,在中國就餐。室內的中柱,成為一根特殊的“界樁”。馬叭上寨共有二十九戶瑤族人家,一百五十餘人,屬中國籍。距此不遠有一馬叭下寨,1992年勘界時劃歸老撾,原來的同胞兄弟從此變成了外國親戚。

  像李二這種“一家分兩國”的情況比較少見,但云南邊境兩側全是跨境民族居住。有些地方甚至是“一村分兩國”,即兩國的居民生活在同一個村寨之內,因此,兒乎所有云南邊境一線的村寨都和境外有親戚關係。邊境地區的居民出國很方便不需要護照和簽證,通常只進行簡單的登記,有時不任何手續即可出入境。

  除了剛才說的麥窩,雲南還有很多跨境的村寨。在雲南省麻栗坡縣的馬崩新街街頭,豎著一塊石碑,上面簡單地記述著這條中越邊民互市街的由來和發展。馬崩距中越邊界線兩公里,過去是一個小村子。一條兒十米長的泥濘小道兩邊建有兒十座低矮的草房,還有些用木板搭建的棚子,作為中越兩國邊民交易的場所。邊境兩邊多為苗族居住,每逢趕街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互市者是兩國的苗族邊民,苗語也成了交易中的通用語吉。

  由於居住毗鄰,語言相通,各國跨境民族之間的往來相當頻繁,邊民互市是跨境民族經常性的交往手段。邊境集市是在跨境民族的不斷往來中形成的,多位於交通便利、人口密集地區,參與互市的邊民大多居住在集市附近十多公里的範圍內。

  在交通不便的偏遠地區,僅有交易簡單用品的場所,沒有固定的市場設施。當地人稱這種地方為“草皮街"或“露水街”。

  還有一些邊遠山區。無法形成集市,通常有外國小販前往出售商品,或邊民採取走村串寨的方式進行物物交換。

  互市的內容多為日用品,如簡單的生產工具和油、鹽、香菸等生活必需而自己無法生產的商品。在互市交易中,邊境相鄰兩國的貨幣可以同時使用,邊境集市上還有人專門經營貨幣兌換生意。由於人民幣幣值穩定,信譽良好,因而成為邊境地區的流通貨幣。

  雲南跨境民族具有〃大雜居、小聚居"的分佈特點,即同一民族基本上居住在一個區域之內,間有其他民族雜居其間。

  各民族的語言都不相同,大多是以區域內人口占多數民族的語言作為交往中的通用語言。比如在怒江地區,傑傑族是當地的主體民族,各跨境民族在交往中皆使用傑傑語,因而傑傑語也被稱為“怒江峽谷的英語”。而在西雙版納傣族地區,境內外的哈尼族、瑤族、拉祜族、克木人等,在交往中多使用傣語。

  雲南邊境一線的民族,往往會說毗鄰居住的各民族的語言,尤其通曉在當地為多數民族的語言。

  一些邊遠地區基督教發展快,是由跨境民族從境外傳入的。站在瀾滄江邊的山坡上,遠遠地可以看見斑利拉祜族村。

  村中一座高大的建築十分顯眼,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教堂。斑利村屬瀾滄縣,村民信奉基督教,但教堂並未採用西式,而是傣族的幹欄式建築,即人們通常所說的高腳屋。

  基督教是從境外傳入的。當地拉祜族有許多親戚在緬甸,雙方往來頻繁,境外的基督教也就傳來了,聖誕節也是境內外的拉祜族一起過。斑利村有二百五十戶,其中只有兩戶漢族,是當地的“少數民族”。全村一千七百多人,已有五百多位男女受過洗禮。青年人入教以後。結婚時在教堂舉行婚禮。

  越是山高人稀的地方,跨境民族的服飾越色彩豔麗,因為他們希望引人注意,與人交流除了宗教活動以外,各種節慶活動也是跨境民族維繫共同情感的橋樑。雲南跨境民族大都有自己獨特的節日,如苗族“花山節”、景頗族“目腦縱戈”、傣族“波水節”等等。節日的各種活動不僅增強了民族的凝聚力,也是青年男女表現自我、談情說愛的大好機會。所以,在節慶活動期間,鄰近的男女老幼都會參加。他們載歌載舞,通宵達旦,有時各種活動要連續進行七八天之久。

  宗教祭祀的生老病死禮儀等方面的聚會,氣氛顯得莊嚴神聖,但同時也具有歡快和逍遣的特性。只要能夠相聚,改變單調的日常生活環境,哪怕是舉行葬禮,仍然可以看到隆重的儀式和歡快的場面。人們表現出的激情,既有為死者的悲哀,也有為生者相聚的歡愉。

  跨境民族的生活環境條件較差,山村大多人口稀少,有些僅有兒戶人家,耕種的田地又多在山密林之中。人們在單調的勞作和生活中,最希望與外界接觸,見到可以與之傾談的夥伴。五彩斑斕的服飾便是一種很好的標誌和媒介,以此引起別人的注意,在很遠的地方就能彼此看見對方,進而相識交往,相互得到簡單卻心滿意足的慰藉。在雲南跨境民族中,越是山高人稀的地方,服飾越色彩鮮豔。從這個意義上講,跨境民族的豔麗服飾,是渴望與他人進行情感交流心理的一種外在體現。

  雲南省和鄰近的南亞、東南亞國家之所以形成眾多民族跨境而居的狀況,是由其特定的地理環境和歷史條件決定的。從自然地理上看,雲南和中南半島可以被視為一個地理區域。雲南與西藏、緬甸、印度的結合部,同屬印度與歐亞兩大板塊相碰撞的邊緣地帶。紅河、湄公河、薩爾溫江、伊洛瓦底江等著名江河的上游均位於這一區域。在南流注入海洋的過程中。形成一個龐大的扇子骨形的水系網絡。

  從人文地理上看,自甘肅、青海向南經過四川西部、西藏東南部、印度東北部、到雲南西部以及中南半島北部這一狹長地帶,被人類學家稱之為”民族走廊二諸多河谷地帶既是從大陸走向海洋的走廊,又是民族遷徙流動的通道。多數古代民族從高原沿著河谷遷往低地地區,並在此過程中逐漸定居下來。從民族遷徙的角度看。移民進入雲南和中南半島這一區域後。大多就地留居。因而可以說,這一區域是古代人類繁衍和遷徙的中心,也是眾多民族活動的舞臺。

  從歷史上看,移民與人類的歷史是同時開始的。從古代時期直到近現代。不少民族都在不停地自北向南移動,其中部分越過了現在的國界,定居在越南、老撾、緬甸、泰國、印度等國,成為跨境民族。古代移民的方向與高山峽谷及其中河流的走向大體一致,所以,這些國家的許多民族與中國西南尤其是雲南各民族之間大都存在淵源關係,從而也就形成了人們今天所說的共源文化和文化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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