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布衣遊士姜白石: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布衣遊士姜白石

周忠應

 

布衣遊士姜白石: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姜夔是個布衣,但他的布衣卻包裹著一個高尚而又智慧的靈魂。那個時代離現在八百多年了,與現代的布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現代的布衣不再代表窮苦。如今的布衣們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例如我,雖然不富有,但穿衣吃飯是沒有問題的,並且能在現代都市裡生活,寫詩或者其它什麼的。

  姜夔就沒有我們這代人幸福了,他的生活很是清貧,甚至只能靠別人的資助過日子。那是個崇尚詩詞和音樂的年代,作為一個落魄的書生,他不能像現在的明星,一曲歌,一本書,一個炒作,就讓其盆滿缽滿,富得流油。姜夔是宋朝名氣可不小的明星,但沒有人跟他簽約,沒有人找他代言,更沒有人找他拍廣告。他的貧窮是註定了的,可以說是一種劫數吧。除了當幕僚清客,他的滿腹詩才真是無用武之地了。

  姜夔年幼時的生活應該說是快樂的,他的父親姜噩也是個文化人,紹興三十年的進士,但是他沒有讓姜夔的幸福得以持續,在姜夔的少年時期便與他的妻子相繼絕塵而去。懵懂少年姜夔只能隨姐姐生活,在漢陽度過了一段苦澀的青春歲月。姜夔的人生像他的名字一樣難,尤其是這個夔字。姜夔成年後參加過無數次科舉考試,但總是屢試不第。於是,他只得奔走四方,過著幕僚清客的生活。姜夔雖然貧窮潦倒,但他有憂國憂民之心,這一點讓我對他肅然起敬。他對當時的政治表示不滿,支持辛棄疾抗擊金朝統治者的事業。南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姜夔路過曾擅金兵兩次破壞的揚州,所見斷井頹垣,使他感融萬端,寫出著名的《揚州慢》曲譜和歌詞:“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姜夔身歷高、孝、光、寧四朝,他青壯年時期正當宋金媾和之際,朝廷內外,文恬武嬉,將恢復大計置於度外。姜夔也曾因此而痛心疾首,深致慨嘆。淳熙二年,他客遊揚州時便有感於這座歷史名城的凋敝和荒涼,而自度此曲,抒寫黍離之悲。

布衣遊士姜白石: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合肥也被金兵蹂躪過,姜夔在那裡寫出《淒涼犯》:“綠楊巷陌秋風起,邊城一片離索。馬嘶漸遠,人歸甚處,戌樓吹角。情懷正惡,更衰草寒煙淡薄。似當時,將軍部曲,迤邐度沙漠”反映了“邊城一片離索”的荒涼景象。

  姜夔是一位多才多藝的大師,但姜夔一生困蹇,懷才不遇,慶元三年(1197),姜夔將多年來對音樂的研究和意見寫出了《大樂議》和《琴瑟考古圖》各一卷,呈獻給朝廷,用以議正樂典,並希望能得到朝廷的重用。但是他的計劃落空了,朝廷沒有重視他,他依然過著遊士的清貧生活。兩年後,姜夔又向朝廷呈上了《聖宋饒歌十二章》,再次希望獲得朝廷採納和提拔任用,但還是沒有成功。這些樂議和樂章直到姜夔死後十年,理宗才“詔以夔所進樂議、樂章付太常(掌管宗廟禮儀音樂之官)”。

  這是一份來得太遲的愛,姜夔可無福消遣。

  南宋中葉是江湖遊士很盛的時代。姜夔是這一階層中著名的一員,他一生大都是依靠他人賙濟過活的,早年依靠肖德藻,後來是范成大,相依最久的是張鑑。張鑑是南宋大將張俊的後裔,家資頗富,多有莊園,曾想割讓良田供養姜夔。可是,姜夔命運常給他開玩笑,張鑑早早地離他而去,張鑑死後,姜夔生計一天比一天困頓,但他仍然清貧自守,不肯屈節以求官祿。晚年多旅食於浙東、嘉興、金陵之間。當寓居武康時,與白石洞天為鄰:“南山仙人何所食,夜夜山中煮白石,世人喚作白石仙,一生費齒不費錢。”姜夔用以自嘲解其清苦。他在飽經顛沛轉徙的困顧生活後,病卒於杭州水磨方氏館旅邸,赤裸裸而去,幸得友人捐助,葬於錢唐門外西馬塍。

  姜夔的生活是悲苦的,但他的情感生活是美麗而富有的,雖然也有許多的憂傷。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分明又向華胥見。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姜夔的《踏莎行》經過八百多年的沉澱,如今還能從中品讀出鮮亮的愛情。

  姜夔二十多歲時,在合肥有過一段情緣,後來分手了,但他對舊日情人始終念念不忘,這成為他心靈深處永遠的悲哀和傷痛。輕盈如燕、軟語如鶯的合肥女郎,是他一生無時或忘的心頭人,曾再三形諸吟詠。此番泊舟金陵、新春伊始,他首先夢到的又是她。夢中的她,自是嬌嗔滿面,細訴相思,夢後的他,自是重展她的書信,重撫她的針線。情痴的姜夔,竟生出了這樣的痴想,明明是他的夢遇,他卻偏說是她的魂兒遠來相會。並且他還擔憂著那魂兒的獨自歸去,責備自己未能一路相送。

  姜夔是一位多情的布衣詞人,他的這身布衣已經穿了八百多年。八百多年後的今天,同樣是布衣的我,邀請姜夔作客我的書房。姜夔如約而至。我跟他說起了我與他的故事。大概30多年前,父親教我學宋詞,當我學到姜夔的時候,我不想學了,父親問我為什麼,我說這個夔字太難寫了,讓我寫了近二十遍都沒有學會呢。姜夔聽後,只是微微一笑,他寬厚地原諒了我的幼稚與無知。他並且告訴我,一個字無論怎麼難寫,也難不過人生,人生是艱難的,不要以為你生活在這個美好的時代,但同樣要珍惜你的美好時光,認真寫好自己的人生……

布衣遊士姜白石: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