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以來,邊陲大營中的士兵總能見到那個廢物皇子揹著柴火從後山歸來。
起初,士兵們恥笑。
“那個廢物皇子僅僅背了那麼一點柴火便如同龜爬?”
“上山一天就只能背那麼少的柴火回來?想必也是在山上偷懶了!”
“前幾天營中丟了幾千個饅頭,估計就是草窩營所為,那小子真是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
“他也就配背柴、打水、洗衣!”
幾天後,士兵們漸漸閉嘴了。
卻見陸尋天背上的柴火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每次揹回的柴火早已高過了他的身軀。
而後,士兵們由沉默逐漸轉為驚訝,少年步伐仍舊是那般緩慢,可揹回來的柴火已經是龐然大物,如一所移動的房屋一般,少年的身軀早已經被遮蓋在那枝丫之下,無法看見。
在邊陲士兵心中,這少年皇子一無是處,也並非覺醒者,但他這樣的毅力卻也令人動容。
陸尋天日復一日,那些閒言碎語的好事者漸漸沉默了。
最後,不少沿路士兵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敬佩,只因這廢物皇子的肉體力量,他們自嘆不如!
草窩營中。
轟隆!
少年放下肩頭上的巨大柴捆,引得地面微顫。
掃視二十日以來的成果,少年很是欣慰,伙房周邊的柴火早已經堆積如山。
“再有幾日,便夠烹熟大蛇了!”
此時的少年皇子因終日暴曬,皮膚已經變得黝黑,渾身肌肉緊繃鼓起,毫無贅肉,面上線條猶如刀割,剛毅硬朗。
因被李長壽所傷,臉上還留有淡淡的疤痕,整體看來大有幾分凌厲之感。與一月前在舊宮中那邋遢的模樣,天差地別。
心中也有一事令少年隱隱擔憂。
魔邏帝國沿線駐軍十幾日來沒有絲毫動靜。
“鬼符的壓制不至於這麼久,魔熊部落若不是在醞釀計謀,便是在等待援軍。”
“以延東邊陲軍現在的士氣,恐怕難以抵擋魔熊部落全面進攻。”
少年眉頭不展。
未知的威脅才最可怕!
驀然,眼前的景象被一個龐大身軀所遮擋。
陸尋天抬頭一望,“伍長?”
身軀如巨人的漢子緩緩道:“廚子託人帶來了口信。”
少年心中一喜,廚子的狩獵有了眉目?
“廚子說什麼?”
伍長沉聲道:“他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我去相助。”
在印象中,廚子也是個戰力絕頂的存在,如今他能遇到麻煩,且需要伍長相助,看來那麻煩非同小可。
少年不禁擔憂。
伍長向少年遞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廚子還託人帶回了這個東西,叮囑在我走前要看著你服下。”
少年接過木盒,打開蓋子,卻見其中放著三枚青色的果實,像是常見的山杏,唯一不同的是,那果皮半透明,其中流轉絲絲黑霧。
果實雖然怪異,但廚子和伍長自然是可以相信的,沒有猶豫,少年直接將那三顆果實吞下。
下一刻,腦中的天地古樹轟然作響,三顆果實化為三道青芒,直衝樹冠,而後隱匿在一片黯淡的葉子之中。
片刻,那片黯淡的葉子開始微微顫抖,一點熒光自那葉子根部亮起,雖然細弱螢火,也不在拓展,卻也是喚醒了一片全新的葉子!
少年心頭大震,面露喜色,朝伍長點頭道:“麻煩伍長告訴廚子,這次對了!”
伍長微微點頭,沒有言語,卻在不經意間看見了少年肩頭那已經呈現為淡金色的龍鱗。
這小子真是怪胎,短短二十天便要將那龍鱗的全部力量激發了?
巨人漢子搖頭苦笑,想當年僅僅是十塊龍鱗,便壓制了自己的全部力道!
伍長神情怪異的說道:“你小子記住,我屢次出營都是為了助你修煉!”
說罷,伍長轉身離去。
“伍長和廚子務必安全歸來!”立在原地的少年突然高聲喊道。
“杞人憂天,顧好你自己吧!”
望著伍長那高大的身軀漸漸消失在遠方,少年喃喃道:“能得伍長几人相助,尋天三生有幸!”
天地古樹的第三片葉子終於有了起色,雖然現在整片葉子只是亮起了一點點星光,廚子想必已經找到了喚醒這天地古樹的關鍵所在。
可是,一切事情都有它的變數,第三片葉子距離完全亮起還差的很遠,陸尋天心中清楚,今後若想施展心中偉略,必然不能依靠這捕風捉影的存在。
若想讓延東重歸輝煌,想必還是要國富民強,兵強馬壯。
心中有些惆悵的少年,不禁有些想要痛飲一番。
此時夕陽已經西下,陸尋天踱步來到了後山,一路上卻沒有見到上山尋找‘神人’的延東士兵。
“想必是冷雲做了管制。”
少年來到延東官兵為‘神人’準備的貢品處,卻見整壇的黃酒已經堆積如山,而那些肉食也有人每日更換,香氣四溢。
少年皇子砸了咂嘴,十幾日來,整個草窩營一直是靠廚子偷來的饅頭度日,按照細毛的話講,那便是‘嘴中已經淡出個鳥了!’
不過,草窩營中人卻很是謹慎,即便只有饅頭,也從不吃外來之物,他們那番神通廣大,想必都有些仇家在外,瘸子分身乏術,若真有人在食物中下毒,卻也是很難防範。
“不是廚子帶回來的東西不能吃!不過...”
陸尋天伸手抱起了一罈黃酒,“東西不吃,我就喝些酒...”
少年皇子饞酒,卻也是給自己找了個頗為牽強的理由。
咕咚咕咚。
少年這一仰頭,竟一口氣喝乾了一整壇黃酒,隨後便又拍開了一罈。
直到第五壇酒下肚,陸尋天才打了個飽嗝,若換做以前,他這樣的喝法便已經酩酊大醉,但此時不同,他體內貪食覺醒者的潛力已經被喚醒,肚中黃酒一直被慢慢的轉化成為微弱的靈氣,融入了經脈之中。
五壇黃酒,微醺而已。
“這麼多好酒整日擺在這裡,卻是有些浪費了!”
面色微紅的少年自懷中掏出了一個原木色小葫蘆,正是幾日前伍長自鐵匠那裡偷來的養劍葫蘆。
陸尋天取了一罈新酒,緩緩向那小葫蘆中注入。
本想帶一葫蘆酒回草窩營的少年卻是越倒越驚,那養劍葫蘆如無底洞一般,整壇酒倒入絲毫不見滿。
少年大感神奇,便繼續開酒。
十壇,五十壇?百壇!
養劍葫蘆還是沒有填滿,少年拿起那小葫蘆微微晃動,只聽其中有水流碰撞作響,而葫蘆本身還是原來那般,並無異樣,只是入手沉重了許多。
“這葫蘆不是凡物,既能裝劍,還能裝酒!”
少年面露微笑,大感神奇。
而後,少年向最後的三壇酒抓去,竟然入手一輕,卻見取來的那酒罈之中並無半滴酒水。
“嗯?”
少年又抓起一罈,亦是空空如也。
第三罈子也是!
“難不成還有人敢偷‘天樞神人’的酒?”
少您仔細望去,見三個酒罈內都放著一顆檀木佛珠,酒罈晃動,那珠子在底部來回滾動,叮噹作響。
陸尋天有些納悶,“莫不是有人將這酒喝了,然後留下這佛珠當酒錢?”
捻起那顆小小的佛珠,仔細看了看,那佛珠平淡無奇,也僅是普通檀木而已。
“難道是個饞酒的窮和尚?”
少年玩味一笑,便又從養劍葫蘆裡倒出了三壇酒,把酒罈封好之後,又將那三顆佛珠放在了酒罈之上。
“請你喝!”少年朝著空空的山間喊了一聲,便轉身下山。
此時已經夜色朦朧,陸尋天一路下山,一路喝著那養劍葫蘆裡的黃酒,一時忘卻了愁事,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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