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是“房思琪式”的強暴 ……在書寫的時候,我確定,這件事不要說在臺灣,在全世界,現在,此刻,也正在發生。” ——林奕含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豆瓣評分9.2

臺灣美女作家林奕含的長篇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講述了天真美麗的少女房思琪被家教老師李國華長期性侵,最終精神崩潰的故事。

小說於2017年2月出版,一經發行,便引起了人們廣泛熱議,並斬獲多項文學大獎。同年4月,林奕含在住處上吊自殺,而她的父母也證實,書中所寫正是女兒13歲時遭受補習班名師誘姦的真實經歷。

房思琪的青春之殤

《羅生門》中有這樣一句話:我曾聽說住在羅生門的惡鬼,是因為害怕人性的殘忍而逃走的。

13歲的房思琪是一個極具文學天賦、聰明敏感的女孩,她與同樣愛好文學的劉怡婷是親密無間的玩伴,在旁人眼裡,她們就像一對雙胞胎,而她們自己也以為她們會彼此相知相守直到老去。

住在樓上的伊紋姐姐是她們文學的引路人,她常常唸書給她們聽,她們在一起討論陀思妥耶夫斯基,討論《罪與罰》的拉斯柯爾尼科夫和《白痴》裡的梅詩金公爵……

但這一切平靜都被李國華的到來打破了,李國華表面上是受人尊重的國文老師,但背地裡卻是一個誘姦無數學生的禽獸“狼師”。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林奕含

在與兩個女孩的一次次的接觸中,他把目光瞄準了美麗驕傲的思琪,藉口為她們補習作文,他把兩個女孩騙到家裡,並提出每週只為一個女孩補習。

但在思琪第一次來到李國華家裡補習作文時,就被他狠狠地抵在了牆上,李國華把思琪折斷了扛在肩膀上,把她的制服衣服踢到床下……在李國華第一次傷害思琪後,他告訴她:“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註定的小天使”“,你能責備我的愛嗎?”“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教師節禮物”。

面對老師的暴行,13歲的思琪根本無力招架,而李國華也明白,思琪是一個驕傲又自尊的女孩,一個撕開她的衣服比撕開她本人更痛的女孩,一個如此精緻的女孩是不會說出去的,因為這太髒了。

對思琪而言,痛苦不僅來自於李國華的欺凌,還有內心文學信仰的坍塌。她熱愛文學,所以同樣喜歡這個學識淵博的國文老師,但年幼的思琪不知道,文學只是李國華偽裝自己的工具,是他接近更多女學生的手段。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而思琪只能在這樣的痛苦中一次次催眠自己——她不斷說服自己,讓自己“愛上”老師,只有愛,才可以緩解與此相關的罪惡和羞恥感,“我要愛老師,否則太痛苦了。”因為“你愛的人要對你做什麼都是可以的。不是麼?”

在這種自我催眠下,思琪一次次的縱容李國華的行為,即使是親如姐妹的怡婷,她也從未提起。轉眼間兩個女孩要上高中了,但思琪卻仍然無法擺脫李國華,因為那所高中和李國華工作的單位在同一個城市。甚至臨行前李國華還來向思琪的父母保證,他會好好照顧思琪,讓思琪的父母放下戒心,允許思琪不住在學校內的宿舍。

就這樣,在小旅館、豪華賓館或是李國華的私人別墅,思琪一次次承受著李國華的凌辱。從十三歲到十八歲,五年,兩千個夜晚,思琪被同一個噩夢、同一個魔鬼折磨著,最終思琪不堪內心的折磨和李國華無休止的欺凌,在十八歲那年患上嚴重的精神病,這個花一樣的少女隕落了。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但李國華的生活卻沒有任何改變,他仍然利用著自己的教師職權捆綁著一個又一個思琪這樣的少女,實施者殘暴行為。也許在我們未觸及的地方,在某個不知名的小旅館裡,又一個思琪出現了……

對思琪和無數被傷害的女孩來說,所有的痛苦都是無疾而終,受害者沒有得到福報,惡人也未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伊紋的婚姻之痛

小說中同樣讓人心痛的還有美麗的少婦許伊紋,二十幾歲的伊紋出身名門,在學校念比較文學博士,但她的學業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婚姻打斷了。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她的結婚對象錢一維是一個帥氣的富二代,背景和外貌都無可挑剔,但他卻已經40多歲了,面對伊紋的疑問,錢一維給她的解釋是“以前接近我的女人都是要錢,這次索性找一個本來就有錢的,而且你是我看過最美最善良的女人”。在這樣溫柔的千言蜜語下,伊紋接受了錢一維的求婚。

在旁人眼裡,許伊紋和錢一維的愛情與婚姻像是一場完美的童話,但這個“笑起來滿臉漣漪”、“看著他眼睛就感覺他會承諾你一座樂園”的男人,竟會在婚後不久便開始家暴,把美麗、文靜的許伊紋打得遍體鱗傷,甚至在一次家暴中打掉了伊紋腹中的孩子,也徹底葬送了兩人的感情。

旁觀者的冷漠之悲

英國政治學家埃德萌蒙· 柏克曾說:“邪惡盛行的唯一條件,是善良者的沉默”。

在一次飯桌上,思琪問媽媽:“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媽媽詫異地看著她,回答:“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思琪一時間明白了,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

思琪的媽媽對性教育避而不談,說“只有需要性的人才需要性教育”,當得知學校裡有老師和學生在一起後,不問緣由的指責那個女孩騷。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當處在崩潰邊緣的思琪向最好的朋友怡婷坦白自己和老師在一起後,怡婷狠狠地指責思琪:“天啊,房思琪,你好惡心,你真噁心,你離我遠一點!老師和我們差三十七歲,你真的好惡心,我沒辦法和你說話了。”就這樣,怡婷的不理解和指責成了壓垮思琪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補習班領導也對李國華的行為視而不見,聽之任之;他們甚至還會聚在一起,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戰績”。

一位數學老師說:“我已經上過三個禮儀隊隊長了,再一個就大滿貫了。” 那個數學老師還問李國華:“你還是那個臺北的高二生嗎?還是高三?”李老師嘴巴沒有,可是鼻孔嘆了氣:“有點疲乏了,可是你知道,新學年還沒開始,沒有新的學生,我只好繼續。”而學校的某些班主任還會親自把女孩送到李國華家來降低女孩的戒心……

當同樣被李國華侵害的女孩曉奇終於鼓起勇氣在論壇上發表文章,揭露老師的惡行時,她得到的是網友無休止的誤解和辱罵,似乎她才是施暴者,她才是那個毀掉無數女孩人生的罪人。

就像李國華曾說的那樣:“這個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他身邊。”

而伊紋呢?那個說著錢一維打跑好幾個女朋友,就是今天就是窮死也不讓自己女兒嫁過去的女人,轉身就把伊紋介紹給了錢一維,並天花亂墜地向伊紋訴說著錢一維的好。

那個小區裡半數以上的人都瞭解錢一維的秉性,但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伊紋遠離那個家暴的惡魔。就這樣,美麗的伊紋落入了這個外表華麗的魔窟。

房思琪和許伊紋的悲劇,是多少人共同演繹的結果,又有多少人合力把她們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林奕含的離去

蔡宜文說: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整個社會一起完成的。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林奕含

小說在心痛中完結了,包含著主人公房思琪的痛苦和作者林奕含的絕望。房思琪就是林奕含,思琪曾經承受的一切苦痛,她都感同身受,面對性侵犯,面對幼奸,她曾和思琪一樣痛苦的默默承受。

林奕含離開了,她用自己的人生經歷和自己的生命討伐這個社會,向世界發出呼喊,喚醒人們對性侵與誘姦多一點關注,不要再有第二個房思琪。

在媒體對林奕含的父母的採訪中,林奕含的媽媽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是奕含在年輕時,被一個補習班名師誘姦後,引發痛苦憂鬱的真實記錄和心理描寫。書中的女主角,思琪、曉奇、怡婷等人,都是奕含一人的親身遭遇,但她為了保護父母和家庭,才隱晦分寫。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全社會一起完成的

其實《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的寫作重點不是對李國華這樣“狼師”的譴責,而是通過對“房思琪們”的心理描寫,反映這個社會對性暴力的容忍以及對受害者的摧殘。

作者林奕含在小說後記中也說道:創作此書時,每天寫八個小時,寫的過程痛苦不堪、淚流滿面。她更坦言,自己所寫的最可怕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假如學校和社會對於青春期的性教育能做到普及和公開;思琪的父母對她能多一些關注和愛護;怡婷能夠在思琪和她坦白後給予包容和理解;假如那些旁觀者不是那樣的冷漠和殘忍。

思琪是不是在13歲那年就會勇敢的反抗?是不是這樣一個聰敏伶俐的花季少女就不會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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