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夢妮
印象裡，兒時記憶最深的味道，怕是那鍋底的米香了。那並非什麼山珍海味，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奢侈品，於我卻是世間最美好、最初的滋味。
那時爺爺奶奶還生活在鄉下村莊，物資匱乏，一家人吃飯就靠一口土灶大鍋。
我們一家人多，住在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到了飯點，大人幹完活，小孩也玩累了，就都往院中央趕，奶奶已在那裡準備好飯菜。
我卻徑直跑進廚房，焦急地等待著。奶奶笑著說：“別急，馬上就好。”
大鍋裡香噴噴的米飯盛起後，鍋底還殘留著一層米飯，奶奶管那叫“鍋巴”，用水澆上後，再蓋上鍋蓋煮一煮，還沒等鍋蓋掀起，濃濃的米香便從廚房飄進弄堂。
鄉間的小路上，每一家都炊煙裊裊，每一處都米香濃郁。
待到掀起鍋蓋，那乳白色的水蒸氣讓我心中十分喜悅和興奮，那湯也白了，和米融為一體。我迫不急待地捧起一碗來喝，那米香，香到心裡去了！
一家人都捧起碗，一邊談笑風聲，一邊品嚐清清的米湯。米湯順著舌尖划進，又香又滑，而那濃郁的米香，彷彿讓我感受到大地的氣息。
一天晚上，我站在廚房後門等米湯，忽然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沿著小路走來，我連忙衝進廚房嚷著：“奶奶！奶奶！有人來了！”
奶奶趕緊擦擦手，急匆匆走到門外，把那老人迎了進來，然後盛了碗米湯給他，那老頭接過米湯的手還瑟瑟發抖。
他沒有說話，但那蒼老而渾濁的眼裡分明含著淺淺的淚。
我和老人並排站在門口，夜色降臨，我捧著那碗米湯，湯裡有皎潔的明月，還有老人滄桑的面孔。我輕輕啜了一小口，哦，有月亮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甜香。
村莊總是這樣的，即使在夜晚，每家每戶的門也大大敞開著，門裡總會飄出一陣濃濃的米香。
我慶幸在物質生活充實豐富的現代，我曾品嚐那鍋灶中煮出的淳香米湯，這樣的香味會陪伴我一生，因為這是家鄉的味道，這是淳樸的情感。
關於作者 黃夢妮，15歲，父母是黃陂人，小時候經常跟隨父母回鄉，現在武漢讀書，曾兩次獲得楚才作文競賽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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