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9 搶“名人”成風,“亂臣賊子”能入家譜嗎?

搶“名人”成風,“亂臣賊子”能入家譜嗎?

攝於“樅陽家譜館”

中國古代很多家族都以“族規”等不同式制訂家族法,國家法與家族法並存,並且家族法通常嚴於國家法。違反家族法的處罰方式,包括身份制裁、 經濟制裁、身體制裁甚至剝奪生命等,具體處罰方式主要有:訓斥、賠禮、罰銀、笞責、不準入族譜、逐出族外、鳴官、拘押、示眾、處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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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家族法通常嚴於國家法,違反國家法的家族成員,族譜中通常就找不到這個人。《明季南略》載:張獻忠“以桐城汪某為宰相、成都所屬鄉紳嚴某為吏部尚書、江某為禮部尚書。” “桐城汪某”究竟是誰,地方史料沒有記載。其實“桐城汪某”就是汪兆麟,順治二年(1645)七月,張獻忠政權的左丞相汪兆麟獻策屠蜀,屠城成都時先殺男子,後逼婦女投江,被屠戮者不計其數,《紀事略》中說“不下四五百萬,實際數不可考”。不久,又以“特科”的名義,騙四川的鄉紳、士子、醫卜僧道雜流到成都,後全部屠殺,被殺者萬餘人。

無論是在明朝還是清朝,汪兆麟都屬於“叛民”與“亂臣賊子”,是朝廷重犯,也為家族所不容。所以,在桐城汪氏族譜中,一直沒有找汪兆麟的相關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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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樅陽家譜館”

但奇怪的是,另一名副其實的“亂臣賊子”項紹芳,卻被收入了桐城培桂堂《項氏宗譜》,並立有譜傳。

《清史稿》載:“順治十四年丁酉,順天同考官李振鄴、張我樸受科臣陸貽吉、博士蔡元禧、進士項紹芳賄,中田耜、鄔作霖舉人。給事中任克溥奏劾,鞫實。詔駢戮七人於市,家產籍沒,戍其父母兄弟妻子於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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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紹芳,譜名廷鼐,字又芳,號劬思,桐城桂溪項氏第十二世,順治五年(1648)以懷寧諸生“徐紹芳”之名中江南鄉試舉人,順治乙未(1655)科進士。

項紹芳是順治十四年(1657年)丁酉科“順天鄉試案”案犯之一,也是被朝廷處決的七名官員之一。丁酉順天鄉試,翰林院侍讀曹本榮為主考官,侍講宋之繩為副主考,同考官為大理左右評事李振鄴、張我樸及國子監博士蔡元曦等1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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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於“樅陽家譜館”

是年,正考官曹本榮,副考官宋之繩,同考官李振鄴、張我樸等人或欲結權貴,或貪財納賄,竟公然在考場內互相翻閱試卷,照事先擬好的名單決定取捨。《丁酉北闈大獄紀略》載:張我樸受賄並舞弊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四處炫耀說:“某某,我之力也;某某本不通,我以情故,得副車也;某某,我極力欲中,無如某老中隔何也。歷指數百人,無少顧忌,而怨恨者愈甚。”李振鄴也向人誇耀:“某某之中,我力重矣;某人闈卷不通,多賴我提攜等。”徇私舞弊,幾乎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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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榜後,眾考生不服,集體到文廟去哭廟。給事中任克溥奏參稱,中式舉人陸其賢用銀三千兩,送考官李振鄴、張我樸,所以得中。順治帝聞奏大怒,責令吏部、都察院會審嚴查,結果審實贓情,將李振鄴、張我樸及有牽連的吏部給事中陸貽吉、進士項紹芳、新科舉人田耜、鄔作霖七人立斬,家產籍沒,家口流徙;正考官曹本榮、副考官宋之繩因失察罪,降五級調用。

科舉旨在為國家選舉治國安邦之才,徇私舞弊意味著動搖國本,是極為嚴重的犯罪行為,對主要案犯處以極刑冤枉,也不苛刻。但巨大的利益誘惑,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項紹芳父母早亡,亦無子嗣,妻潘氏聞之絕食死,婢女採蓮自縊亡,最終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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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全海教授整理

項紹芳的信息較亂,與其經歷有關。據中國人民大學張全海教授研究,項紹芳不僅又叫徐紹芳,其中進士則有順治壬辰和乙未兩種記錄。

項紹芳改姓徐氏的緣由,道光二十八年桐城培桂堂《項氏宗譜》載:其父母早亡,便依業師(亦表叔)徐侃為父過活,隨改徐姓,並以懷寧諸生應試。

項紹芳中進士科次,有關史料記載如下:

《國朝曆科題名碑錄初集》,順治十二年乙未科:徐紹芳,江南安慶府桐城縣人;

《明清進士題名碑錄索引》,順治十二年乙未科:徐紹芳,江南桐城;

康熙二十五年《懷寧縣誌》,順治壬辰科:徐紹芳,戊子科舉人,中本科進士;

康熙六十年《安慶府志》,懷寧進士,徐紹芳,順治壬辰科;

乾隆《江南通志》,順治乙未科史大成榜,項紹芳,懷寧人;順治壬辰科鄒忠倚榜,徐紹芳,懷寧人;順治五年戊子科江南鄉試,徐紹芳,懷寧人;

道光《桐城縣誌》,順治戊子科舉人,項紹芳;順治乙未科進士,項紹芳;項紹芳妻潘氏,……壬辰成進士,丁酉謁選;

光緒《安徽通志》,順治戊子科舉人,徐紹芳,懷寧人,見進士;順治戊子科舉人,徐紹芳,桐城人,見進士;順治壬辰科鄒忠倚榜,徐紹芳,懷寧人,廣東參議;順治乙未科史大成榜,徐紹芳,桐城人,徐一作項。

民國《懷寧縣誌》,同康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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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資料,莫衷一是。《江南通志》《安徽通志》,則乾脆將項紹芳、徐紹芳記為兩個人。

《項氏宗譜》項紹芳世系下載:“壬辰會試中式第一百八名進士,乙未殿試三甲第四十一名。”

順治壬辰(1652)與乙未(1655),正好差一科會試。家譜列傳記載:項紹芳壬辰會試中式後,其試卷經禮部磨勘,發現有不妥之處,因而被暫停參加殿試一科,到三年後的乙未科才得機會參加殿試獲三甲進士。

殿試之後,徐紹芳申請改回了本姓項氏,成為項紹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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