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時節，衡陽市回雁峰下老舊小區的兩居室裡，蔣敏時而悲傷、時而憤懣地講著姐姐蔣少丹的悲慘經歷。只在談到市紀委監委接訪他的情況時，才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淺笑，為陰暗的小屋添上一絲暖意。
按照湖南省紀委監委制定的“陽光處訪”等要求，衡陽市紀委監委實行由領導班子成員、內設機構負責人和特約監察員輪流值班接訪。7月23日，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市監委主任劉澤友坐班接訪，就接待了“老上訪戶”蔣少丹。
蔣少丹的信訪件，是2019年市掃黑辦轉給市紀委監委信訪室的。信訪室的同志發現，蔣少丹已上訪近20年，多頭、多層持續反映相關問題，但訴求一直未得到解決。
1999年2月，23歲的蔣少丹從岳陽化工學校畢業，分配到湘南化工廠化驗室工作，與比她大6歲的塗玲紅成為同事。據蔣少丹介紹，那年10月7日上午，班長讓她替請假的塗玲紅值班。恰好路過的塗玲紅認為蔣在打自己的小報告，就闖進來質問，並威脅蔣少丹“小心點”。下午4時許，蔣少丹騎自行車下班回家，被塗玲紅帶著兩個人毆打。經司法鑑定，蔣少丹“致殘程度屬四級傷殘”，成了右眼失明、左眼視力僅0.1的殘疾人。
如此明顯而惡劣的刑事案件，卻沒有得到公正處理。案發後，塗玲紅接受公安機關訊問，拒不承認認識打人者，被取保候審；2000年6月，塗玲紅被刑拘11天，再次被取保候審並離家出逃；2003年10月，公安機關抓捕塗玲紅歸案，1個月後仍被取保候審，塗玲紅再次出逃。
被病痛和憤怒折磨的蔣少丹開始上訪，一告就是20年。漫長而艱難的上訪途中，父親於2005年底抱憾去世，姐姐因此罹患抑鬱，全家生計靠弟弟蔣敏打工維持，姐弟三人因上訪都未結婚。
聽完蔣少丹一家的遭遇，接訪的劉澤友當即表示，“不論是誰的責任，都要一查到底”。與此同時，雁峰區紀委監委與區公安分局迅速組成專案組，召開會議研究案情，佈置開展偵查調查工作。經過外圍取證，很快掌握了一些證據，並採取技偵手段鎖定塗玲紅藏身地，將其抓捕歸案。
記者瞭解到，在蔣少丹的上訪過程中，衡陽市有關領導曾多次給予關注，市委市政府把該案明確為2001年六大交辦件，雁峰公安分局派人赴深圳、東莞、桂林等地，五次對塗玲紅實施抓捕……
專案組同志介紹，該案之所以長期未能偵破，有著多方面原因。一方面，案發後塗玲紅與打手都離家出逃，公安機關不掌握打手真實身份信息，給抓捕帶來很大困難；另一方面，因未採取有效強制措施，早期對塗玲紅的訊問未拿到真實口供，塗玲紅拒不認罪。涉案人員無法到案，再加上沒有穩定的證據鏈，導致檢察機關多次退回案件，要求公安機關補充偵查。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則是有人干擾辦案。雁峰區委常委、區紀委書記、區監委主任劉雲介紹，從調查情況看，塗玲紅親戚馮某某利用其在雁峰區檢察院的職務影響，多次向有關人員說情，致使塗玲紅每次被抓都能取保候審。專案組分析認為，此案涉及司法機關，以往偵破難點之一，在於未切斷塗玲紅與外界的聯繫，導致難以取得真實口供。
“為迅速打開突破口，我們建議公安機關對塗玲紅採取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措施，抽調精幹力量開展訊問和政策攻心，在短期內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線，使其供述了有關問題”，劉雲講到。
偵破案件的同時，救助工作也在積極開展。“紀委同志告訴我，塗玲紅案已被移送法院審理，馮某某也被立案審查”，蔣敏介紹，區紀委協調街道為姐姐辦理了低保手續，幫他們申請了法律援助，還協調社區為姐姐安排公益崗位，市委政法委則送來了3萬元國家司法救助金。“在紀委和公安局的協調下，我們正和塗玲紅家屬代表就民事賠償進行協商”，蔣敏介紹，20年的老問題有望徹底解決，他們終於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了。
（本文刊載於2020年第1期《中國紀檢監察》，作者：原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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