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從0到1,相城科技金融的“初露鋒芒”

投完上海和北京,楊光的第三支基金選在了相城。

在“金光閃閃”的明星城市蘇州,相較於同樣“金光閃閃”的蘇州工業園區、高新區等明星版塊,位於蘇州市區北部的相城相對默默無聞,“蘇州的蘇北”、“蘇州的窪地”以及“蘇州的北大荒”,這樣的稱呼曾用來形容它。

但剛做四年,尚在成長階段的耀途資本創始合夥人楊光就這樣選擇了它。與他一起的,還有另外百餘家投向各個高科技賽道的產業基金。

這些投資機構大多聚集在一家叫相城科技金融產業園的區域。如楊光與這些投資者所期待的,兩年多時光下來,這家產業園當初立志做科技金融產業高地的願望已展露曙光,它及其所代表的相城做大做強“科技金融”產業的信心和實力已“初露鋒芒”。

“金融是經濟的血液”,相城區委書記顧海東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他自從來到相城工作,便高度重視金融產業的發展。近兩年,相城開始佈局高科技產業,而考慮到傳統的金融模式已經無法與高科技產業發展方向相匹配,相城將目光瞄準了科技金融。

目前相城已經聚集產業基金140支,總規模超1200億元,這在蘇州十個板塊中名列前茅,相城科技金融產業園也獲評成為江蘇省僅有的12家省級創業投資集聚發展示範區。而在兩年前,相城這個數據只有30億。

科技金融,現如今已經成為當前相城大力打造除大數據、工業互聯網、先進材料、生物醫藥和智能駕駛的“六大未來產業”之一。

一個基金

產業引導母基金的設立,好似向空中鳴了一槍,全國各地優秀的子基金管理人聞訊趕來。

2017年,相城金控集團以創新的方式與蘇州銀行成功設立了首期規模達30億元的相城創新產業引導母基金,撬動各類社會資本、專業基金管理機構共同參與打造股權投資基金的高地。

“為什麼來相城?”楊光想了一會兒說,除了相城優越的區位優勢、日漸向好的發展勢頭外,“母基金是我們最喜歡的。”

他的耀途蘇州基金現在已經落戶相城,規模6.8億元,基金重點聚焦佈局物聯網與大數據應用領域,包括傳感器、芯片、物聯網平臺、大數據,尤其是關注AI和大數據在金融科技、智能駕駛和機器人等領域的優秀創業公司。

對於基金本身來說,通過投資挖掘一些優質的科技型創業企業,助力企業發展壯大,基金最終也能享受紅利,而投資之外的則是整個產業技術進步的“溢出效應”。

什麼時候這六七億都投出去了,楊光這支基金才算收官。通常,一支基金要等好幾年才能實現收益並退出所投項目。

耀途蘇州基金裡,相城母基金的投資佔了一個億,其餘是楊光和團隊市場化募集而來。就這樣,母基金投子基金,子基金再投項目。在募資難的當下,這種由政府出資設立的母基金以其穩定性和安全性得到了許多社會資本的歡迎。而資本的聚集,又必然帶來實體產業的集聚。

一般而言,政府母基金都要求子基金對當地有一定返投比例,要麼投當地的企業,要麼將外地的企業招引至當地。對於很多企業尤其初創公司而言,最缺的就是錢。

蘇州海之博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是由楊光的基金招引來的。其創始人王佑明對澎湃新聞說,楊光的基金給了他一筆天使投資,為其解決了一部分資金難題,給他後續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這家企業目前落戶在相城高鐵新城,已經獲得數千萬元的機構投資,估值也超過1億元。

從某種程度上說,資本起到了招商的作用。實際上,不管是相城還是其他地方政府,都越來越深諳這個道理:利用資本招商,靈活快捷,事半功倍。

資本是靈活的,相比招引一個科技型企業,要選址、要辦公室、要人才要配套,招引一個基金,基本上只要有啟動金,就能異地註冊。一個地方積累了一大筆資金,就不怕吸引不來企業。

用相城金融監管局相關負責人的話說,這是一種“槓桿”手法。“政府出一個億,子基金如果在社會上再募九個億,再去投產業,相當於我的一個億可以放大到十倍效益。”

楊光有時候在給一些企業投資時,會在企業和相城政府間雙向推薦。告訴企業相城的地域優勢、政府扶持政策、當地較完整的產業鏈配套等落戶利好,而面對優質企業,相城也會不吝給予更好更具吸引力的條件。就這樣,很多企業開始往相城聚集,政府、基金、企業形成“三贏”互動。

另一方面,從專業角度,政府招商部門不一定懂科技,但長期專注做科技投資的基金卻更瞭解,一定程度上,依靠資本招商,也增加落戶相城企業的含金量。

在之前,政府引導母基金沒有這麼市場化。大多數時候,政府會發出一個紅頭文件,符合上面要求的子基金才可以申請,子基金拿到錢後也不能靈活根據自身需求和眼光來選擇投資項目。

但相城母基金則不然。子基金有很大的可操作度,就像一個創業團隊,自己可以自由找合作伙伴,資本的嗅覺往往才能找到更符合市場化的項目。

一個產業園

不過相城的30億母基金籌集也並非一帆風順。

相城金控集團董事長陸志東告訴澎湃新聞,當時成立基金時找了很多家銀行,好幾家不同意,最終才與蘇州銀行達成合作。

“哪怕在蘇州大市,我們這種引導基金注資力度也是很少的,財政要拿真金白銀出來,因為我們意識到,一個地方要做大做強產業,必須要有金融的輸血和支持。”陸志東說。

相城做科技金融的決心還體現在其他方面。

圍繞科技金融,相城打造了一個科技金融產業園,園內構建“一園兩基地三中心”的支撐體系。

一園即相城科技金融產業園,兩基地指上海證券交易所蘇南基地和中國(蘇州)創投數字研究基地,三中心指科技金融服務中心、科技金融展示中心和長三角國際路演中心。

園區內除了創投基金外,還有中國人民銀行長三角數字貨幣研究院、中銀金融科技(蘇州)有限公司、同濟區塊鏈研究院等金融科技龍頭企業,相城想借此也打造金融科技產業高地。此外,還有配套的蘇州農商行科創金融中心、相城綜合金融服務平臺等現代金融服務業。

健全的金融扶持政策、完善的投融資服務體系和高效的科技金融服務效率,構建覆蓋全區的科技金融產業新業態,相城科技金融產業園,致力要成為“創業投資基金集聚區、金融科技創新示範區和現代金融服務樣板區”。

為了打好這張科技金融牌,原本在科技金融領域“一窮二白”的相城還爭取到了上海證券交易所蘇南基地、中國創投數字研究基地、中國年度創投大會永久會址等,

據相城區委書記顧海東透露,從未與區一級簽訂過全面戰略合作協議的中國銀行也在2019年為相城打破了記錄;人民銀行總行曾評價相城區塊鏈研究在全國走在前列,為此還把長三角數字貨幣研究院落戶在相城。

“還有其他的一些大行正在進行密集的對接,主要銀行的總部下屬子公司直接落到一個區,這在全國是少有的。”顧海東說。

外界有聲音稱,相城在長三角地域中地位並不突出,然而當地政府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拉到了全國這些優質資源。

以中國銀行與相城簽署全面戰略合作為例,相城金融監管局相關負責人告訴澎湃新聞,2019年7月中國銀行面向長三角一體化發佈了一個1萬億的戰略投資規劃,“相城知道這個事情第一時間就去對接了”。

8月初,相城區委書記便邀請中國銀行相關負責人赴相城考察,8月中旬,中國銀行便啟動相城調研,雙方很快建立了協調推進機制。

自然相城不是這期間找到中國銀行的唯一一家,但相城還是“搶”到了。“相城相比蘇州其他板塊還是比較薄弱的,我們不去爭不去搶的話那靠什麼,我們不能等靠要。”相城金融監管局有關負責人稱。

如今,相城利用已有的這些機構平臺,配合交通、城市規劃、政策優勢等多重地區資源要素,匯聚成一股合力,在全國形成一張有自身特色的區域品牌。

彎道超車

某種意義上,相城在尋求一種“彎道超車”。

從金融這個產業本身來講,相城的傳統金融並不佔優勢,沒有很多大的銀行或證券公司,但科技金融整個國內也就在近幾年開始發展。直接以此入手,會快得多。

放在整個相城看,在蘇州下轄的10大區市板塊中,其經濟總量長期位居後列,一直是“沉默的後進生”。其所在的蘇州城北,產業基礎也相對較差,一度以“散亂汙”企業為主,曾經“村村點火,戶戶冒煙”。

但隨著高鐵蘇州北站在相城落戶,以及未來京滬高鐵、沿海高鐵將在此交匯,相城的區位優勢日趨凸顯。

正是利用這種便捷的高鐵交通,相城開始“從無到有”著力打造研發經濟,力圖“彎道超車”,由“北大荒”轉身為“蘇州城市新門戶”。

研發型經濟的一大特徵是,產業研發週期長、所需資金大,尤其是前期,必須有大量資金的支持。在此背景下,科技金融便成為相城重要的抓手。

但就目前來看,在打造完善的科技金融生態體系上,相城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最重要的是金融人才的大量引進。陸志東表示,金融人才主要集聚在一線城市,好的金融人才對薪水等要求也高,同時更需要具有複合背景的金融人才,既要懂金融也要懂技術,“挑選項目時,至少能判斷項目核心技術是什麼水準”。這些都加大了招引的難度。

再就是科技金融產品的豐富和平臺載體功能的提升,天使基金、VC基金、PE基金、併購基金等各階段股權投資產品,以及股權和債權聯動的創新型金融產品等,都需要繼續豐富。

再就是政策,“對金融機構及其業務的爭取力度要加大,因為現在搶佔資源越來越難,大家都明白了什麼都要搶先發力。”相城金融監管局有關負責人表示。

楊光覺得相城如果多培育一些行業裡的龍頭企業,會對產業生態的形成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當然只要保持他們的專業度,每年保證一定的投資金額,我相信績效也會越來越顯現。”楊光說,上海也經過差不多十年的發展,才集聚了一批基金。

畢竟科技是“養成系”行業,研發需要時間沉澱,對應的是一個基金的存續期起碼在七年甚至更長時間以上。這兩年在相城集聚的產業基金及其所投資的項目,幾年後才能收穫碩果。

好在當前隨著中美貿易戰的進行,國內越來越意識到自主科技創新的重要性,以及科創板的設立,使得科技型投資的退出機制更便捷,國內越來越多資金開始願意轉向科技。楊光的基金也一年比一年可募集金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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