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南溪古寨:大山深處第八十四代匈奴後裔人的生活


南溪古寨距離我生活的小城不遠,驅車高速疾馳50分鐘,國道慢悠半個小時,就基本接近目的地了。

轉為鄉道之後的路,黑柏油,虛實黃線交替,安靜幽長地伸向遠方,路的兩旁是剛剛開始冒頭的油菜地,嫩嫩的,淡淡的,乳乳的黃,搖下車窗,一陣風兒迫不及待地鑽進來,直入我的鼻腔,輕輕的,涼涼的,軟軟的,夾雜著隱隱的樹木和花香,帶著明顯的春的氣息。

經過兩座很古老斑駁的橋,南溪古寨就倏然在我的眼前。南溪古寨位於安徽省東至縣花園裡鄉南溪村境內,相傳一千多年以前,一個匈奴部落為了避免戰亂,從遙遠的地方一路輾轉來到此地,在這裡世代繁衍,至今還生活著700多戶匈奴部落族後裔。因為全村居民都姓“金”,又叫金家村。


雖然現在列為國家保護的重點古村落,是一處景區,但是來往的人非常少,不大的停車場也沒有幾輛車子,在村口,只遇見三三兩兩的遊客。循水泥路進入村子,村口一株碩大的楓樹,密集的枝丫沿著樹幹往空中生長。矗立在村口,靜悄悄的,還有一些經歷的整個冬天都不肯落下的葉子,在淺陽照射下,竟如此柔美生姿。

會源橋是進村遇見的第一座橋,單孔,連接主幹道和田地,流水在橋下穿過,一棵樟樹在此盤根錯節,從不遠處從地面接二連三地伸出分支,如主樹一樣旺盛生長。“會源”即聚財的意思,在村口還有另外兩座相同的橋,名曰“兩儀”和“奎壁”,被當地人稱為“進村三把鎖”,鎖住村裡的風水,鎖住村裡的安寧永不流失,祈福居民世代在這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沿著村裡的青石鋪就的小路穿梭在弄巷裡,村裡大都是徽派的民居,很多民居還是從前的青磚灰瓦馬頭牆,年久失修,輕輕觸碰牆體,有微微的粉塵細末簌落,在手中細細研磨,如同過去的時光在手中粘搌,落入地面,無從尋起。每一座建築標誌很詳細,無需當地人的講解,便能大概瞭解一些建築的歷史作用。


茶馬古道,是遠古村裡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路,指示牌幽幽指向歷史長河,寓意悠長;僅存的金氏大成祠也是大門緊閉,但是閉不住曾經的莊嚴恢宏和金氏家族人丁興旺;

箭樓,千瘡百孔卻依舊倔強地挺立在這世間,佔一席之地,箭樓上的方孔已經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和抵禦能力,任我們的鏡頭如何推近和送遠,都無動於衷;

一戶人家敞開的門,一張躺椅,幾年前來此,一位老奶奶端坐於此,再來,老人已經駕鶴仙去,人去樓空,只留下這張空洞的椅。實在是時間太久了,除了建築依舊在,往事都塵封在史書和故人裡。

午後的陽光,安寧如銀。老人躺在木質的搖椅裡,面容安祥而平靜,彷彿從遙遠的時光那端走來,日子褪盡了鉛華,如珠般圓潤,此刻仍停在時光深處。拍攝於:2014.08.

剛剛過了正月十五,和其他村落一樣,南溪古寨的青壯年都陸續出門打工,村裡多半是老人和小孩。新春對聯依舊火紅醒目,墨跡晶瑩通透,彷彿還能體味這個村落春節裡的熱鬧。家家戶戶門前的竹竿或屋簷前都曬著肥瘦相宜的臘肉,這些臘肉或蒸或炒或搭配筍衣和乾菜,都是桌上美餚,一直要吃到來年的中秋時節。


剛剛過了正月十五,和其他村落一樣,南溪古寨的青壯年都陸續出門打工,村裡多半是老人和小孩。新春對聯依舊火紅醒目,墨跡晶瑩通透,彷彿還能體味這個村落春節裡的熱鬧。家家戶戶門前的竹竿或屋簷前都曬著肥瘦相宜的臘肉,這些臘肉或蒸或炒或搭配筍衣和乾菜,都是桌上美餚,一直要吃到來年的中秋時節。

三三兩兩的居民在自家的門前曬著太陽,有一句沒一句地嘮嗑著;一大籮篩的菜材也在陽光的作用漸漸收了水分,等待留做盤中餐;水嘩嘩作響,村民趁著天好,正在抓緊洗曬;雞鴨肆無忌憚地在後院追逐;幼童對於剛剛到手的玩具樂此不疲;妙齡女孩,一套皮粉,束著馬尾,騎著自行車在村裡遛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無拘無束地快樂著。

村民們對於我們的到來和四處觀望沒有過多的關注,倒是原本打盹的狗兒,聽得生人的腳步,警覺睜眼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正欲犬吠,主人小聲呵斥,那狗兒立馬止聲搖尾,以示友好,繼而繼續伏地打它的盹。遠處,一輛農用車上,一對老人迎面而來,雖年齡遲暮卻神情盎然。


無論我們如何行走,一條溪流始終貫穿全村,在每一戶人家的屋前院後流淌。潺潺的流水,是聽得見的春天,伴隨著我們的腳步,十分悅耳,每一處都是我歡喜的過去。

在一戶人家屋前停留,原本只是對他家曬的不知名的作物好奇,卻被一旁正在洗衣的女主人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屋小坐添水。進得屋內,女主人拿出上好的茶葉和自家做的高糖款待我們。

在廚房裡轉悠,村裡慢時光,雖然接近晌午,但是早飯的炊煙未了,特有的醃製鹹菜和著湯飯的香刺激著我腸胃,頓時感覺便飢腸轆轆。女主人搓著手錶示家裡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如果不介意,中午可以隨便吃點。我顧不得假裝推辭,直接點頭忙著應允,連感謝都忘了說,惹得在屋外駐足很久的一對遊客也顧不得寒暄客套,直接跨進來央求中餐能夠帶他們一個,熱情的主人自然是點頭答應。


村裡人就是質樸,放下手中的活,領著我們穿過老屋,來到她家的後院。我的眼前一下子綠了起來,綠油油的一片,主人自家的老種子就隨意灑在地裡,無需過多關注,菜材,大蒜、小蔥,應有盡有,隨吃隨摘。我已經忘了這是人家的菜地,反客為主,叫人家多摘點,多摘點,直到朋友提醒,我才收口。我正摘在興頭,完全忽略了屋裡還有一位伐柴的老人,是這家的男主人。

男主人隨性憨厚,對於我的急急摘,忙忙吼,完全不在意,還特意強調:這是純原生態,多吃有益。無需農藥的蔬菜經過山上泉水的沖洗,大鍋添柴,少許油鹽,翻炒幾下,依舊綠油油地出鍋盛盤,我實在忍不住,躲過朋友相機的鏡頭,夾了一筷子,滿嘴新鮮和清香。

女主人唯恐招待我們不周,火鍋慢燉了自家做的豆腐;蒸了一碗鹹香粉蒸肉;拿出了當地的特色菜:肥腸炒幹蘿蔔絲,至於臘肉炒大蒜,我就咕噥了一句:多些瘦肉,結果一上桌,一大盤精瘦的臘肉,大蒜倒成了配菜。原汁原味的鍋巴湯是特意為我們熬製的,粘稠香糯,我止不住喝了好幾碗,直到撐圓了肚子才依依不捨地放下。


千年以後的匈奴後裔不論從長相,生活習慣和語言都已經很難找到匈奴人的影子,已經相當漢化了,操著東至人的口音很我們交流。男主人是金氏家族第84代後裔,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在他的印象裡,他的祖輩從西安來到此地。女主人從東至馬坑嫁到此處,共同養育了三個子女,現在都已經成家立業,子孫繞膝,生活平淡從容。

“池水能澆林林木成材育佛相,雲龍吐天書書中求實尋真煜”,這是男主人今年春節手書的春聯,張貼在大門上,春聯中暗藏他們祖孫三代的名字,也是南溪古寨人對生活態度的詮釋,細細品味,頗有幾分禪理。

男主人說到興處,從房內小心翼翼地拿出家譜,燈光下,主人的目光落入了泛黃的家譜,記憶追溯到祖輩世系的繁衍,人口的變遷、居地的遷徙,一本家譜,延續了這個金氏家族的血脈,這是一份懷念;一本家譜,傳承著祖輩留下來的遺訓和期望,則是一種感恩。曾經的顛沛流離,曾經的生活狀態,都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忘卻,很長時間都未曾想起,但始終留在心底。


臨行的時候,女主人讓我們帶上一大袋新鮮的蔬菜,又抓了一袋水果,似乎我們不是遊客,儼然是串門來的親人。我從屋外的長杆上拿起曬得很暖和的外套穿在身上,南溪古寨的陽光透過衣物抵達我的內心深處..... 圖文 \ 塔影橫江 陶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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