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晚課後是她們的自由時間，有的互相串門聊天，有的洗衣做飯，有的到寺院後面的山上讀書習經。
寺裡只有一個露天的水龍頭，她們生活和在草原上一樣，要背水洗漱。洗衣服時才到水龍頭那裡。休息的時候，寺院周圍的柵欄和乾淨的草地上，晾滿了他們的僧衣，床單被罩。還能見到長筒襪，蕾絲邊內衣這樣充滿小女生意味的衣飾。
她們的娛樂比較簡單，沒有電視也沒有iPad，有的房間會有一個兩三百元的dvd播放器，閒暇時間幾個人圍在一起租碟觀看，日韓港臺電視劇也是有的，都說藏語。多數時候她們每個人捧著一臺小小的誦經機，妮妮喃喃。
我帶著投影儀在活佛待客的大陽臺上放電影，招呼她們來看，開始她們遠遠地站著，後來有一些就跑過來一起看，很專注。
看完電影，又讓我給她們拍照，擺各種造型，若不是身上的僧衣，很難把這群青春洋溢活波可愛的女孩子和青燈古佛聯繫起來。
尼姑們多數來自西藏那曲和四川甘孜，講她們自己的地方藏語，寺裡當地的僧尼也很難聽懂她們講話。對於她們為什麼遷居至此，有好幾個版本，我只聽到了兩個。
一說是來自四川甘孜，在她們的家鄉，至今還有如此風俗：一個男人可以娶好幾個女人，她們拒絕這樣的生活方式，所以選擇出家。看似逃避，實則是另一種抗爭的方式。
另一說來自西藏那曲，在當地牧區，女孩出嫁時，孃家要有給很多陪嫁，牛羊服飾等摺合起來要五六十萬。所以有哥哥嫂嫂的家裡，嫂嫂就會一直給妹妹灌輸結婚的種種弊端。
而現實情況也確實並不盡人意，在牧區，女人非常操勞辛苦，她們常年住黑帳篷，雖然有定居點，但主要是給老人和孩子，青壯年除了冬天，凌晨四點起床，燒火、做飯、放牛、擠奶。平時加工奶製品、紡線、拾牛糞、帶孩子等都由婦女承擔，晚上要到十點以後才能體息。寒冷、潮溼、勞動強度大、生活艱苦，有些地方治安條件差，夜間還得提防偷盜牲畜。
這一切使得年輕女性畏懼，再加上在她們的宗教和傳統觀念認為女性一生下來就落入苦海，出家為尼是擺脫苦難、尋得解脫的出路，正所謂：“人生皆苦，轉迷成悟，離苦得樂”，在她們能夠獨立作出判斷之前就選擇了出家。
一些尼姑採取住家修行的方式，這些人常住家中，平時選擇一些寺廟或學經點短期朝拜修行。因此她們就需要分擔家裡的繁重的體力勞動，放牧、擠奶、給哥哥嫂嫂帶孩子、照顧老人等，而且如果有娛樂活動一般也是把她們留在家裡看家。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的住家尼姑就像這個家庭的終身奴隸。所以她們一部分選擇離家到寺院修行，這些年藏族出家的尼姑人數突增，當地寺院容不下更多的人員，於是她們輾轉到離家遙遠的青海來了。
但是當我問她們自己出家的原因時，她們都笑著躲開了，也許是聽不懂，也許是不願意回答。包括卓瑪在內也是含含糊糊。
她們出家一般都是親戚帶著，姑姑和侄女，表姊妹，還有親姐妹，有對雙胞胎是一起出家的，十四五歲，都那麼害羞又愛笑，陌生人完全分不出。
有一對十幾歲的姐妹，父母都去世了，只好出家，還帶著五六歲的弟弟在寺院的孤兒學校裡。正好學校放假，姐姐們上課了，他一個人在寺院裡跑來跑去。有人問他長大了做什麼，他乾脆的回答，做阿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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