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1 王興:多數人為了逃避思考,願意做任何事情

今天是王興的巔峰時刻。創業14年,做過三家網站,這一次,39歲的王興終於帶領美團赴港上市。

從校內網到飯否、海內網,再到美團,王興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今天終於“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

他在飯否上總計發表了逾萬條消息,那是他記錄創業心路歷程的平臺。字字珠璣的性情表達中,可以想象,14年間他經歷過怎樣的挫敗和孤獨。

王興在自己飯否首頁簡介中如此解釋:如果我一整天都沒看到、想到、或做過什麼值得在飯否上說的事,那這一天就太渾渾噩噩了。

大家將此理解為“王興對世界充滿好奇。”如果你看過他的飯否,就會發現,他敢於質疑常識甚至是公理。他的興趣範圍非常之廣,他感興趣的是世界本身而不是某個行業。

筆者更願意理解為王興喜歡思考。“我從來思考問題都不思考問題本身,而是思考我們所處的環境。因為你看不懂你所處的環境,就看不懂自己。”他說他做過最長的事情是活著,然後思考,然後創業。

他的這句“多數人為了逃避思考,願意做任何事情”也因此廣為人知。

王興沒有人設

有人說,好多互聯網大佬跟明星差不多,習慣把自己包裝成性格鮮明的人物,加上媒體的渲染,就會形成所謂的人設。

王興似乎是互聯網大佬中的例外。你似乎很少看到或聽到他個人形象性格在媒體上的傳播。而願意瞭解他的人,更多是從他那一萬多條飯否記錄上去了解他。

如果你去扒王興的飯否,會發現從 07 年飯否創立開始,王興每天更新五到八條想法。除了飯否被關閉的一年多,直到今年仍然在更新。

看著你就會發覺這個人對於這個世界有強烈的好奇心,喜愛研究經典而不侷限於商業,涉足多個領域且保持著旺盛長足的精力。

王兴:多数人为了逃避思考,愿意做任何事情

王興似乎又是耿直的。鮮有接受媒體採訪,卻語出驚人。比如他三番兩次的否認「BAT」這個概念,澄清現在B和AT不是一個量級。

這種觀點未必見得出格,但由企業家如此公開評價同行,在顧及場面的國內商界還是相當少見。

創業是一種生活方式

出生於 1979 年的王興勉強算得上是個 80 後。父親是億萬富翁,知識分子家庭。姐姐上了清華,後來留美在硅谷做了工程師。王興也從福建龍巖一中保送到清華。

良好的家庭環境給了他最初的商業基因。“我不是把創業本身當作一個特怎麼樣的事情,這只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我沒有考慮過如果沒有創業會怎麼樣。創業就像擊中的感覺,非幹不可。”

清華畢業後,王興前往美國特拉華大學電子與計算機系讀博士,04 年嗅到了中國互聯網的潛在商機,於是中斷了博士學業,回國創業。

“當時除了想法和勇氣外,一無所有,我讀完本科就去了美國,除了同學沒什麼社會關係,回來後找到了一個大學同學,一個高中同學,三個人在黑暗中摸索著開幹了。”

清華的校友圈給了他無形的幫助。他開始做了很多的關於SNS (Social Networking Service,社會性網絡服務)的項目,05年最終決定學習美國的 Facebook,創辦校內網。啟動資金來自於王興和同學王慧文,賴斌強以及師兄所投的30萬。

校內網發佈三個月吸引了三萬用戶,途中王興找父親借了幾十萬,王慧文累計也在外借了20萬元,卻依然捉襟見肘。

一年後,校內網用戶量暴增,達到百萬級別,然而資金又斷了。那天晚上,王興宣佈將校內網賣給競爭對手千橡互動的陳一舟時,創始團隊抱在一起號啕大哭。

校內網以 200 萬美元的價格賣給了陳一舟。後來陳一舟將校內網和 5Q 網合併,從日本軟銀融到了 4.3 億美元,改名人人網,於 11 年上市,首日市值超過 70 億美元。

飯否被關

王興準備開始繼續做點什麼事情。當時他說,“我打算重新做一件事,絕不是為了某一天再把它賣掉,而是要真的做大。”

此時他發現了美國的 Twitter ,他覺得這種模式可能會重新定義互聯網信息傳播方式。於是拉來百度的幾個工程師做了飯否。

創辦飯否網時,王興已經有了個人知名度,所以啟動新產品很有優勢。

許多群體性事件在飯否上的傳播速度很快,每一個熱點事件的爆發都讓產品增長到一個新的階梯。

然而,由於某種原因,09 年飯否網被關停。

“我們對這個事情的認識沒有跟上形勢的發展,我們從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媒體,我們覺得我們在做一個單面溝通的工具。實際上,它確實成為一個新聞的加速器跟放大器,我們在媒體方面沒有充分的認識。”

網站被關閉,無法獲得用戶的反饋,團隊陷入迷茫。

但團隊核心沒有散,飯否停滯期只有兩個人離職了。一位回老家做了獨立開發者,另外一位就是後來創辦今日頭條的張一鳴。

王興雖不知道什麼時候飯否網能再次上線,但他堅持不離開團隊,一直在看其他的項目和產品。

然而這時,微博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新浪微博一馬當先。

飯否卻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實際上,飯否在 505 天后才重新歸來。

美團開啟

飯否久久看不到希望的晨曦,這讓王興開始考慮這個團隊下一步該做什麼。這時,王興已經在互聯網浸淫多年,量變引起質變,他的理論水平突飛猛進。他華清嘉園的小白板上,他向小夥伴們畫了一張四縱三橫的圖:

王兴:多数人为了逃避思考,愿意做任何事情

王興發現,此前互聯網營銷模式發展的第一階段是門戶網站,盈利模式是展示廣告,目標客戶是能夠投放昂貴廣告的大企業;第二階段是搜索引擎,服務中小型企業,幾萬塊錢就能買關鍵詞做廣告。

兩者之後,王興發現還有一類商家:沒有經濟實力在門戶網站、搜索引擎做廣告,卻一直有推廣需求的本地中小企業。團購即是第三階段。

但王興後來卻告訴記者,自己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研究(團購模式),而是憑直覺判斷覺得可行,過去的校內、海內、飯否如是,美團亦如是。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之前創辦的校內網和飯否網,都屬輕應用。而美團網卻是重運營,不僅要求線上,也要求線下。這不僅僅要求產品能力,更多的是戰略層面的能力。

線下需要去各個城市招聘員工,尋求線下生活服務類(餐飲、KTV、電影等)商家合作,以優惠的價格提供給互聯網用戶。團購幫商家宣傳,節省下來的廣告成本,一部分讓利給消費者,一部分是商家的,剩下的就是美團的利益。

美團上線推出的第一個產品是梵雅葡萄酒品嚐套餐。當年3月4日,這個套餐吸引了79人購買,銷售額接近4000元。

美團上線後不久,王興就接到了紅杉中國的電話,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南鵬。年底,美團獲得紅杉資本的1200萬美元A輪融資,後者是美團當時唯一的投資人。

王兴:多数人为了逃避思考,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過王興沒能逃出Copy to China的評價。與校內網、飯否一樣,美團被媒體形容為外國產品的山寨:從盈利模式,到功能規劃與頁面設計,均復刻了明星創業公司Groupon。

在Groupon的巨大光環下,千團之競隨之而來。3月14日,窩窩團上線,3月15日,F團上線;3月16日,拉手網上線……最高峰時期,市場上有5000家。

2010 年末,美團還在為掙扎進入領域前三做努力。任命楊錦方做銷售副總裁,美團判斷團購將迎來資本冬天,推出冬季攻勢,快速開站,這事節奏做對了,讓美團網的規模做起來了。

除了團購,美團進入了 O2O 領域,O2O 是一塊巨大的、且在高速增長的領域,通過將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將消費者和商戶連接在一起,砍掉原有線下行業損耗過高,效率低下的環節。

大浪淘金,12 年初,美團已經穩定在行業第一。13 年,美團網佔據市場份額超過 50%。

一直到今天,王興的職責都沒怎麼變過,是戰略,團隊和資金。

認知和遠見

美團網前市場總監左瀟是Groupon中國區的第一名員工,2011年年初去了美團網。他當時跟國內一圈人聊過,覺得還是王興對團購的本質理解最深刻。

美團網的老師、團購鼻祖Groupon認為商家第一、消費者第二,在商家身上獲取價值,毛利率高達40%。美團網則認為消費者第一、商家第二,在消費者身上獲取價值,毛利低,必須依靠大量消費者購買才能維持這個模式。

高毛利的Groupon可以僱傭麥肯錫、投行的人,開出很高的工資,以粗放式管理快速增長;但是低毛利的美團網必須精細化管理。

談到Groupon和美團網的差異,王興說:“Groupon花錢太大手大腳了。在高速成長的時候,你在質量、成本、速度中三選而,要捨棄一個。Groupon捨棄了成本,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之後要砍掉一些成本就很難。我們自己也沒有什麼妙方,就是認清團購是長期追求低成本高效率。”

美團網旗下的貓眼電影負責人徐梧如此評價王興:“他的獨立思考能力很強,你在他手底下幹活很累,他質疑一切,邏輯性又強,你跟他彙報工作必須把邏輯搞得特別清楚,有一點兒問題都不行。”

創業14年,幸好王興沒有放棄。

楊錦方2010年加入美團的時候說,王興是極少數對市場大趨勢有遠見和洞察力的人,雖然種種原因讓他沒有取得商業上的成功。這種遠見和洞察力非常難得,只要時間合適,就可以迸發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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